“阿舞,你怎么了?”赵元侃看到我想撞墙的痛苦表情,焦急地问。

我自然不会向赵元侃说出实情,赶忙巧妙掩饰:“我发现了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我同官家说只擅长医治小儿,若被他发现我在撒谎,那可如何是好?”

“阿舞,你为何不愿医治官家?”赵元侃不解地问。

“当然为自保啊!”我抱怨着,“我师傅医术比我强多了,上次来东京替官家治病就被人陷害。而我刚入东京,还没呆上一整天,就被稀里糊涂卷入皇宫……”

赵元侃上前握住了我的手:“阿舞,此事怨我,我考虑不周……”

“对方在暗,还丝毫不给喘气机会,你我更要小心,不能让对方抓到把柄……”我轻轻挣脱了赵元侃紧握的手,“你告诉诸葛辉,不该说的不要说,别给我拖后退……嘱咐吕端与秦翰,不要把我曾给他们治病之事说出去。噢,对了,还有吕蔼与许御医……若官家问起我给你治病之事,你就一口咬定医圣给你解毒,我只是用医圣方子在给你调理。以后你我尽量少私下见面,若真有急事,我会让麻小胖送信与你,鸟儿总比人腿快。”

当晚,趁着夜色,我吹起玉笛,喊来了麻小胖和小二黑。我让麻小胖负责我和赵元侃之间的通讯,让小二黑带领手下众鸟儿们在皇宫各处的大树上隐藏并监视,我要在皇宫上空拉起一道“天网监控”,一旦有啥紧急情况,鸟儿们也会第一时间给我报警。

摆在我面前的还有一个难题,我和太医署的韩医令闹崩了,这意味着我弄不到草药,没有草药,我如何给熊孩子开方子治病?

我想了一晚上,也画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等宋皇下朝后,我让王公公去禀告一下:诸葛武想觐见陛下,汇报九皇子病情。

宋皇在御书房接见了我,他看着我递上来的一叠纸,又开始当起了“好奇宝宝”:“诸葛武,纸上所画为何物?”

“陛下,纸上所画乃在下准备给九皇子服用之草药。在下画得简单些,这样九皇子就能看得懂。”我心说,这些草药图其实是画给您老人家看的。

宋皇一张张翻看着我画的图:“为何要让恒儿看这些?”

“沟通!许多人讳病忌医,皆因医患不沟通,大夫不向病患解释清楚病情,病患亦不信大夫能治好他之病。双方越不沟通,就越不相信,病就好得越慢……凤凰谷在八百年治病过程中发现心理治疗亦为治愈病症重要环节之一,凤凰谷称之为祝由术……故在下想把这些草药图给九皇子看,告诉他每种草药之功效……在下再将图画得有趣些,便能吸引九皇子象听故事一样听下去,亦不会对这些草药产生抗拒情绪……”

“朕听说你每天都在给恒儿讲故事?”宋皇貌似随口地问……好吧,我也知道,每天都有人向宋皇汇报我和熊孩子之间的事情。

“不错,在下想通过讲故事之法来增加九皇子对在下之信任……”我顿了顿,“嗯,说实话,九皇子这病极其难治,根据凤凰谷经验,只有五成治愈希望。”

“只有五成吗?”宋皇忧虑地问,“若是病患信任大夫呢?”

“能增加到八成,甚至完全治愈……”我如实相告。

宋皇满意地点点头,又指着其中一张草药图问:“这是何物?”

“陛下,这叫首乌,可安神、养血、活络,在这付药中起主要作用。中医开药讲究配伍,讲究君臣佐使,根据各种草药不同作用相辅相成来达到效果。这有些象陛下在朝堂上处理国家大事儿,有陛下主掌大局,有各位大臣辅助陛下,再由中贵人每天给陛下准备膳食,好让陛下吃饱了处理国事更有劲,众人一起努力,把事情做成……”我解释着。

我看到宋皇身边站着一位近身内侍,猜想他应该就是那天赵元侃同我见面时专门说起的王继恩王内侍。这位王内侍虽然同侍候熊孩子的王内侍都姓王,但级别却大大不同,他可是内侍中的“战斗机”,职称为“两省都都知”,跟随宋皇多年,有资历有势力且城府很深,赵元侃特意嘱咐我一定不要得罪他,可称他为“中贵人”……

不得罪他,拍马屁总成吧……你看你看,拍马屁还是很有“成效”的,只见王继恩笑着插口:“哎哟,哎哟,怎么这药方里还有小人啊!”

“哈哈哈哈……”宋皇更是大笑着,“诸葛武,你这番描述很有意思,朕竟听明白了……你能毫不隐瞒,实话实说,朕心甚慰……”

“但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能否允许在下到宫外寻找这些草药?”我不安地回禀

“为何不去太医署找,非要去宫外找?”宋皇不解地问

我赶紧跪下:“陛下,恕在下无能,无法进入太医署取药,这才想出宫寻找。况且随着九皇子病情变化,还需再调整配方,有些草药,太医署或许不见得会有。”

宋皇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书房里安静得吓人……这时,王继恩贴在宋皇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王继恩的耳语,宋皇的脸色稍微好转一些:“朕准你可随时到太医署取药,若太医署之药不符合要求,亦或没有你想用之药,朕准你出宫寻找……来人,取一万两银子与出宫腰牌……银子若不够用再跟朕讲……诸葛武,朕选择信任你能治好恒儿,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王继恩自然是把韩医令将诸葛武轰出太医署一事禀告给了皇帝,这事儿就算他不说,皇帝也总有机会知道,倒不如他卖诸葛武一个人情。刚才他也知道诸葛武在拍他马屁,而且拍得很巧妙很到位,让他心情大好。

看着诸葛武走出御书房,宋皇“哼”了一声:“韩栋越老越糊涂,诸葛武一直在帮他说好话,他竟不领情。连我都看出来了,他所开之方子让恒儿脾胃受伤太过,这才引发瘛疭……你抽空去太医署点拨点拨他,心胸要放宽些……”

“官家……若诸葛武医术果真超过韩医令,要不要让诸葛武看看官家腿疾?”王继恩问。

“你没听诸葛武那天说他专攻儿科,并不擅长治疗成人,这说明他根本就不想给我看病……” 宋皇郁闷地摇摇头。

“啊,官家,他竟如此大胆!要不要小人把他……”王继恩低头问。

宋皇摇摇手:“此事实则不怨诸葛武,我亦知上次冤枉了凤凰谷医圣,诸葛武能有如此之说亦情有可原。就如他适才所说,大夫与病患之间要互相信任,才能达到最好效果。我亦想先观察他一段时间,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治好恒儿之病……”

其实,宋皇还有一个心思没有说出口,这个诸葛武竟然是诸葛辉的宝贝徒弟,啧啧,诸葛辉那个老匹夫一直滑不溜秋,这么多年来也没让他抓住什么软肋……这下好了,有了诸葛武,看诸葛辉再怎么跳出他的手掌心……想到此,宋皇心情大好:“诸葛武昨日给恒儿又讲了何故事?”

“启禀官家,昨日故事很长,名曰《白雪公主》……”王继恩忙答道,“小人专门找了个记性好、口齿伶俐内侍黄门去偷听,要不要让他进来给官家讲讲……”

宋皇点点头,王继恩转身到御书房门口喊进来一个小内侍……

我自然是知道宋皇派人在偷听我讲故事,因为服侍熊孩子的内侍每隔几天就换一个,傻子也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我的故事都是教人真善美的,不怕被人偷听,只要那群内侍的小头目——内侍殿头王兴没变就行。

王兴虽然话不多,但属于实干派,风格和秦翰很象。我曾私下里问过他,是否认识秦翰。王兴说他与秦虑是生死之交,当年他们一同净身入宫,几经风风雨雨,若没有秦翰,他早就死了,后来秦翰跟了襄王,他为了报答秦翰的几次救命之恩就做了襄王在宫里的内应。

我让王兴再给我讲讲赵元侃那二哥许王的事儿……“许王现任开封府尹兼侍中,后又加任中书令。听闻能为开封府尹之人皆为未来太子人选,故许王已半只脚踏进‘东宫’……” 王兴侃侃而谈

嗯,“开封府尹”这个官职我知道,相当于千年后的“开封市长”,原来能担任这个官职的都是未来的储君,难道赵恒是许王?

我的思路被王兴接下来的话所打断:“别看许王人挺胖,但嘴很甜,会来事儿,很受官家喜欢……对了,官家去年让他娶了隰州团练使李谦溥之女做王妃……”

“那九皇子呢,生母是何人?”我又好奇地问。

“九皇子生母乃吴淑仪,她生九皇子时难产,生完后血崩而死……九皇子之所以得了这种怪病,韩医令称来自娘胎之毒症,但有传言称吴淑仪怀孕时曾被人下毒……官家亦曾命人查过此事,但不了了之……吴淑仪死时,刚好王德妃生下八皇子没几天,有奶嬷嬷,官家就命人暂时把九皇子与八皇子放在一起喂养。当时王德妃还是王淑仪,因生了八皇子、又喂养九皇子,不久后被封为德妃。不过,这几年九皇子动不动就病重,基本上都是太医署之人在照看他。王德妃自己有亲生儿子,亦心知肚明九皇子根本养不活,故很少真正关心过九皇子……”王兴顿了顿,不由得感慨道,“真正对九皇子好之人只有襄王,襄王只要在东京,总会经常进宫看九皇子……九皇子与襄王最亲,又好久没看到他了,故才会想着偷跑出宫去看他……”

听着王兴讲着熊孩子的故事,那句“奈何生在帝王家”又冒出脑海。我不由得感叹,赵元侃定是感同身受,才会对熊孩子那么好……怪不得熊孩子和赵元侃有些象,连宠物都会越长越象主人,更何况是互相关爱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可是,更不幸的是熊孩子啊,他做为宫斗的牺牲品来到人世,不仅自己无法选择,还要遭受病痛的折磨,我真替他鸣不平!

这些天,我在与熊孩子打交道的过程中,发现他本质并不坏,可能是身体的疼痛以及没有真正的母爱,才造成他的暴虐和怨恨。

我必须赶紧配好汤药,再想办法扭转他的负面情绪,做好心理疏导,才能让汤药达到更好的效果。

至于汤药吗,我做了遍全身运动,把骨节掰得嘎嘣嘎嘣响……

TNND,姑奶奶我要勇闯太医署!!

(未完待续)

作者的话:我知道欠追文粉们好几章的“债”,这几天正努力耕耘……

宋代的宦官分为内侍省和入内内侍省。顾名思义,入内内侍省可为皇帝近侍,掌管后宫事务,又称后省或北司;内侍省掌管内朝供奉及宫内洒扫杂役之事,又称前省或南班。

入内内侍省的级别分为(从上到下):都都知、都知、副都知、押班、内东头供奉官、内西头供奉官、内侍殿头、内侍高品、内侍高班、黄门、内侍黄门

内侍省的级别分为(从上到下):左班都知、左班副都知;右班都知、右班副都知;押班;内东头供奉官;内西头供奉官;内侍殿头;内侍高品、内侍高班、内侍黄门

若是“两省都都知”,那就是所有内侍(两个内侍省)中级别最高之人,“中贵人”则是对权宦的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