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众鸟儿飞到了云层上后,立刻安排它们探查路况,随时通报哪里有高山深水的阻隔、哪里有曲径通幽的捷径,并派每两只鸟儿每隔一个时辰离队往回飞。这样做的目的,除了给地面的大部队指路外,若是出现意外情况,还可以及时报警。

骑在汤姆的背上,我看着那只紧握断角的手,不由得想起刚到翼星时君灵白上的第一堂课,那时的他就要求我们这批新学员牢记一点——只有白翼才有机会进行能量转换,并让我们一定要珍惜且善用这种能量!

可是,自从我稀里糊涂地重回地球后,因维度限制打不开翅膀,自然也将能量转换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说实在的,汤姆早在东京汴梁的时候就曾不止一次地“Tulu、Tulu”地提醒过我,只可惜,那时的我也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我有些汗颜地用另一只手轻抚着汤姆的大脑袋,心说我真是枉为地球翼族之王了!

“我的王,你无须这样想……”一个萌萌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惊讶地大叫:“汤姆,是你吗?”

“是啊,王,是我啊!你终于能听懂我的话了……”汤姆开心地叫着

我哑然失笑道:“原来,能量转换的好处,不仅能让我展翅高飞,还能让我与你进行直接交流啊!真是太棒了!”

我边感慨边继续抚摸着汤姆的大脑袋道:“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此机会,你给我讲讲巴西尔的故事吧,知道多少就讲多少。”

于是,汤姆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艾玛,别看汤姆不会说人类语言,但其八卦之心却一点也不次于人类。

有关巴西尔事情,汤姆知道的还真不少!

最让我大跌眼镜的一条消息是:巴西尔早就不是共治皇帝了,而是正式加冕的皇帝,只是他登基时间不久,朝政一直被他舅祖父老巴西尔把持着。

说起这老巴西尔,还得先说说巴西尔他家里的那些个破事儿。要知道,在地球历史上,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但凡涉及皇室,都离不开篡权夺位的争斗。不过,那些“争斗”落在巴西尔他家,也算是花样百出,一波三折了。

巴西尔的皇帝父亲去世时,由于巴西尔和弟弟妹妹都太小,那时的帝国元老院就承认了他和弟弟的共治皇帝身份,并让他母亲狄奥法诺摄政。不过,当时的朝政把持在两个内侍官手中,其中一个内侍官就是老巴西尔。

老巴西尔的身份十分特殊,他既是巴西尔的舅祖父,又是巴西尔皇帝父亲的太傅,也就是说,老巴西尔是看着巴西尔从小长大的,巴西尔和弟弟妹妹们在私下里会称这位舅祖父为“老巴”。

老巴在把持朝政期间,朝中有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叫福卡斯,倍受部下爱戴,很快便自立为“皇帝”。随后,福卡斯带兵攻入国都君士坦丁堡,老巴投降,福卡斯正式登基成为帝国元老院承认的皇帝,并成为巴西尔的教父。

后来,巴西尔母亲狄奥法诺为了夺回皇位,与福卡斯的侄子约翰合作,杀死了福卡斯。哪知道,约翰却突然撕破脸,自立为皇帝成为约翰一世,并将巴西尔母亲流放到了修道院。

几年后,约翰一世去世,巴西尔正式继承了皇位,并接回了被流放的母亲。而约翰一世之所以能那么快去世,与老巴有很大关系,正是老巴毒杀了约翰一世。

身兼帝国元老院议长的老巴,在朝中几起几伏,每次朝堂更迭都有他弄权的身影。而这一次,巴西尔虽正式加冕成为皇帝,但真正实权仍掌握在老巴手中,年轻的巴西尔只是他手中的傀儡。

当汤姆八卦到这里,我心说这老巴的行事手段同三国时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很象啊。好在,巴西尔不是汉献帝,他表面上装傻充愣,实际上却在静待时机。汤姆说巴西尔此次汴梁之行,既是迷惑老巴之举,又是他学习之旅,因为他听说东方有部兵书叫《孙子兵法》,他想通过这部兵书寻找治国之道。

就在巴西尔离开汴梁的前一天,襄王赵元侃给了他一本翻译好的《孙子兵法》,还让他观摩了一场如何利用《孙子兵法》找到证明九皇子死因的好戏。

听到这里,我立刻惊呼道:“什么!熊孩子死了?” 握着角的手不由得一抖,汤姆的翅膀也瞬间消失。好在我反应很快,立刻重新连接好角和角骨,这才没让汤姆跌落云头。

我稳了稳心神,沉声问道:“九皇子怎么会那么快就死了?我记得夜宴那晚,他还好好的啊?”

“你失踪后,我闻着你的味道一路追到了海边,但是载你的船驶离岸边很久了,我们就只好往回返……”汤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就在我们赶回汴梁的路上,接到了九皇子病危的消息,巴西尔就让我载着襄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汴梁!”

我再次惊呼道:“你载着襄王?不会吧,你只认巴西尔,从未载过除巴西尔以外的任何人吧?”

汤姆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我知道九皇子是王的病患,我不想他出事给王添麻烦啊。”

我再次感慨地抚摸汤姆的大脑袋道:“原来如此,汤姆,我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啊!”

汤姆轻轻一声嘶鸣:“你是我翼族之王,为王办事,义不容辞!”

我欣慰地点着头,耐心地听汤姆讲着后面发生的事情……

汤姆载着赵元侃仅用了半天时间便赶回了汴梁,赵元侃让侍卫送它回襄王府,并请来孙弼温细心照料。

两天后,回到汴梁的巴西尔亲自来王府接汤姆,赵元侃便在府中设宴款待,一为感谢,二为送行。

那晚月冷星稀,赵元侃将酒宴设在了后院凉亭中。虽然深秋的汴梁夜晚已经很冷,但凉亭四周架着几个大火把,桌上摆放的又是冒着热气的汤锅,让两个大男人丝毫也没感受到深秋夜晚的浓浓凉意。

巴西尔盯着汤锅,颇有些不满道:“你就请我喝汤?”

当听到通译转述后,赵元侃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此为诸葛武所创美食,名曰‘火锅’。将枸杞、生姜等中药材配合着羊骨一遍遍熬煮成清汤,再将这清汤放入底部置有炭火的铜锅中。你右手边那盘酱料呢,是将芝麻磨成细细粉末后再加葱末、醋和蔗浆调配而成;左手边那盘羊肉呢,食之前需放入冰库中冷冻,冻硬后才能用利刃切成薄薄一片。因其极薄,只须放入清汤中轻轻一涮,待羊肉稍一变色即可捞出,并沾那酱料食之,羊肉鲜嫩可口,又能祛寒化湿。”

巴西尔一听说是眼前的汤锅是诸葛武发明的,好奇心大起,学着赵元侃的操作,用并不太熟练的筷子功将一片羊肉放入汤锅中涮了涮,再放到有酱料的碗中沾了沾,当羊肉被送入口中,眼中立刻焕发出神采!

巴西尔随即撸起袖子,大快朵颐起来。

见巴西尔吃得欢,赵元侃示意他身后的秦翰捧上一个盒子,解释道:“这是你所寻兵书《孙子兵法》,我可是花了大力气让人费了好些时日才翻译而成。不过,毕竟你我两国文字不同,这兵书又有极难理解之处,我恐翻译有不妥之处,便再送你一本汉字抄本,待日后你若有不明之处,再找懂汉字之人去感悟吧。”

巴西尔放下筷子,接过盒子,打开盖子,拿出那本他能看得懂的《孙子兵法》,翻了又翻,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千辛万苦远道而来,终获此秘宝,感激不尽!”

巴西尔说完,将书放回盒子,转身将盒子交给通译捧着,自己又拿起酒壶,先将赵元侃的酒杯倒满酒,再将自己的酒杯倒满。

巴西尔举起酒杯敬向赵元侃,赵元侃也举起酒杯,二人同时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过三巡,巴西尔问起九皇子病情,赵元侃悲愤交加道:“他已故去,是被人毒死的。我虽已找到是何种毒物,但苦于没有证据,无法直接指证下毒之人。”

巴西尔指着他身后通译手中捧着那个盒子问道:“你们东方人有这兵书,难道不能用兵书中的计谋寻找证据吗?”

赵元侃点点头道:“有!其实,我早已想好一计,不过得先征得你同意才行,因需汤姆帮忙。”

已有些醉意的巴西尔望着亭子外正欢快地吃着精饲料的汤姆,疑惑地问道:“汤姆能帮上何忙?”

赵元侃最后喝了口酒,望向汤姆道:“汤姆如此聪明,通人性,懂人言,能助我用《孙子兵法》中那‘无中生有’之计。刚好你想学《孙子兵法》,我就演示与你看看,如何用假象欺骗敌人造成错觉,让敌人将假象当成真象,从而出其不意获取所需。”

巴西尔冲着亭子外的汤姆喊道:“汤姆,我知道你爱八卦,我们所说你也都听得到,你愿意帮忙吗?”

亭子外的汤姆,耳朵动了又动,脑袋晃了又晃,高声地嘶鸣了几声,将蹄子踏得很有节奏地哒哒响。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汤姆很乐意帮忙!

此时此刻,汴梁城的另一间宅院里,韩栋也正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已喝得醉醺醺的他自然没有发现从房顶垂下的一根细如发丝的绳子,一滴滴液体正顺着绳子滴入到韩栋的酒杯中。

那液体就是“真言散”,而趴在房顶滴液体之人自然是诸葛辉!“无中生有”之计也是他在那个雷雨之夜帮赵元侃想出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想要证据,突破口就在韩栋身上。

不过,诸葛辉深知韩栋是个谨慎之人,作为太医署的前正医令也深谙针灸和药理之道,连阿舞都能在突然清醒之际用针灸解毒,更何况是韩栋!

于是,诸葛辉建议赵元侃行事要周全,要想“真言散”百分百成功,要想将假象当成真象,除了要将府内其他人都迷倒,还得有帮手!

半夜子时,醉倒的韩栋突然被冻醒,醉眼朦胧的他看到窗户大开,一股股阴风夹杂着阵阵浓雾吹进屋内……

韩栋被冻得瑟瑟发抖,刚想起身去关窗,浓雾中豁然冒出两张怪脸!

韩栋被吓得酒醒了大半,指着那两张怪脸,高声尖叫着:“牛……牛头……马……马面……”

“哼,既知牛头马面,那就赶紧跟我走吧……”牛头冷冷道

“我死了?我死了?”韩栋继续尖叫着,“不对啊,我没死!我没死!”

就听“哗啦”一声响,韩栋的脖子被套上一条长长的铁链,牛头继续冷冷道:“……韩栋……你已死,有人在阴间将你告了,速速随我去地府面见阎王……”

韩栋指着牛头大叫:“不对,不对,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一张马脸“刷”得呈现在韩栋眼前,一对铜铃大的马眼盯着韩栋看了看,一张马嘴还不屑地打了个响鼻,随即开口道:“牛头哥,此人印堂极黑,应是生前干了不少坏事,你说阎王大人会判他上刀山啊还是下油锅啊?”

牛头不屑道:“马面弟,你有所不知,此二种酷刑都无法抵消他生前所行罪孽,他所受惩罚应会更多……”

韩栋颤声道:“不可能,我一生行医,救人无数……”

牛头立刻打断了韩栋的话:“救人无数?赵元亿告你那状纸长得看不到边!你仗着自己医术高明为所欲为,到底是救人多,还是害人多,你岂会不知?”

韩栋一听那牛头点出“赵元亿”的名字,立刻反驳道:“赵元亿?!赵元亿非被我所害,他是被他二哥赵元僖所害啊!”

牛头一听,拉起铁链就往外走,边走边怒道:“哼,死了还不认帐!那就即刻与我去面见阎王吧!”

韩栋被铁链拉得打了个趔趄,慌忙道:“真不是我啊!我有证据!我有证据!”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道,“这毒药名曰桃夭,乃用夹竹桃花所制,赵元僖将桃夭放到桃花酥中,再将桃花酥送给赵元亿,而赵元亿每次犯病都因吃了桃花酥所致。前一日,赵元亿终毒发身亡,赵元僖唯恐被人发现桃花酥,便将府里所有制作桃花酥之物统统销毁,还将三个厨子都杀了,并将这瓶桃夭交与我销毁。听闻桃夭极难调配,赵元僖亦不肯告知他是从哪里弄到这毒药的,我便没立即销毁,而是想着日后若有空再细细研究。”

牛头接过那瓶桃夭看了看,随手扔到脑后,继续拉着铁链往外走:“阳间都说医者仁心,你既知那桃花酥有毒,为何不对赵元亿言明?要知帮凶亦有罪!”

韩栋被铁链拉着,不得不跟着往外走,边走边痛哭流涕道:“冤枉啊,冤枉啊,我不知赵元僖与赵元亿之间有何深仇大恨,可他毕竟是王爷啊,身份贵重,我一个小小御医,哪敢违背王爷之意!”

哭着哭着,韩栋突觉脖梗巨痛,眼一翻便昏倒在地。

砍晕韩栋的自然是诸葛辉,他举着手中的桃夭看了看,又冲着暗处问道:“你可有记下所有证词?”

一人从门后的暗处走出,他正是开封府判官——吕端,记录各类案件证词正是判官职务所在。就见吕端举着一张纸道:“韩栋供述已全部记下,请国师将桃夭一并交与下官,下官会将所有证词与证据汇总后交与官家,由官家定夺。”

赵元侃和巴西尔从屋顶跳下,见诸葛辉拿着桃夭有所犹豫,赵元侃安慰道:“国师无须担心,吕端与本王有过命之交,噢,其实是与阿舞有过命之交,阿舞曾在边境救过他性命。”

诸葛辉点点头,将桃夭扔到吕端怀里,又踢了踢晕倒在地上的韩栋道:“王爷,赶紧让人把他关到隐秘所在,以防那赵元僖杀人灭口!”

赵元侃点点头,一挥手,影一和影二也分别从屋顶跳下,架走了韩栋。

诸葛辉又走到“牛头”和“马面”跟前,对着他俩道:“唔,牛头演得不错!马面差点儿!”

那“马面”一声嘶鸣,毫不客气地撩起蹄子就踹向诸葛辉。

诸葛辉“咦”了一声躲开了“马面”那一蹄子,笑骂道:“你还真能听懂人言啊!”

“牛头”赶紧将“马面”拉到一边,孙弼温无奈的声音传来:“国师,你就别逗汤姆了,它可是神兽,当然能听懂人言啦!”

诸葛辉指着他二人道:“你俩这行头是我装扮的,效果还挺不错的!”

孙弼温擦了擦他脸上的黑色油彩,摘下他脑袋上的“牛角”、耳朵上的“铃铛”,又摘下汤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套着白色外衣的人型木板,轻抚着汤姆的脖子道:“韩栋差点将我识破,倒是汤姆那本色表演很出彩,实实在在将他骗过去了。”

诸葛辉不屑道:“那是本国师配音配得好!”

汤姆打了个响鼻,又要准备踹向诸葛辉,就听诸葛辉叫道:“歪,阿舞是我徒弟,我是她师傅,你若是将师傅踹伤,看阿舞日后怎么收拾你!”

汤姆眨巴眨巴大眼睛,想了想,委屈地嘶鸣了一声,跑到巴西尔面前求安慰。巴西尔宠溺地拍了拍汤姆的大脑袋,安慰它道:“汤姆,国师是在夸你呢!”。

众人看到汤姆由趾高气扬的神兽瞬间变成了嘤嘤乞怜的“小狗”,均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时辰后,巴西尔启程回国,赵元侃带着一行人到城门口为他送行……与此同时,吕端正低眉顺目地站在宋皇的书房中央,书桌上放着一个奏折和一个瓷瓶,面无表情的宋皇正拿着一张证词细细地看着……

看着看着,宋皇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未完待续)

作者的话:最近一直在制作有声小说,准备先录制几章出来,再连续发布,省得象文字小说一样,读者要等到花儿都谢了,也不见我更新。先发一小段有声小说的片头,让大家找找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