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收听第三十五章(由白先生、月小悦播讲):



我带着赵元侃回到住处后,赶紧让他脱下上衣,就见缠绕在他肩膀上的白布条已被鲜血浸透。我小心解开布条查看他的伤势,显而易见,伤口已完全裂开。

昨晚赵元侃将我壁咚在床上时,伤口都安然无恙,说明凤凰谷的镇痛止血药膏再加上我的缝合技术足以让穿透伤很好地愈合。可是,再好的药膏再好的医术也抵挡不住四个侍卫的武力啊,伤口不裂开才怪呢。幸亏赵元侃穿的那一身劲装是黑色的,否则肩膀渗透出来的鲜血随时都会让他暴露身份。

我看着伤口叹着气,无奈地再次给赵元侃缝合伤口,为减少他的疼痛感,我故意八卦道:“奇怪,难道耶律隆绪看出你是谁了?不应该啊?他从何处看出我对你态度不同?”

赵元侃微微一笑道:“我倒是看出你对他态度很不同!你让他握你手,难道你喜欢他?”

“切!我喜欢他?”我白了赵元侃一眼道,“他还是个孩子,好不好?再说了,皇帝是不是都喜怒无常啊,前一刻还笑容满面,后一刻竟大开杀戒!矮油……”我不由得全身一哆嗦,“以后还是离皇帝远些好!”

赵元侃轻笑道:“他还是个孩子?阿舞,好象你比他大许多似的!”

至于是否喜欢吗……赵元侃的思绪竟一下子回到了爬回决斗崖的那晚:

……
……

那晚没有风,借助明亮的月光,赵元侃站在那个面积不大的凸起上。虽然诸葛方旭打造的铁钎不太重,但此处距离崖顶还有一段距离,赵元侃和耶律隆绪均身背了二十个铁钎。当赵元侃将第三个铁钎打到崖壁上时,耶律隆绪刚好也站到了凸起上。又多了一个人打铁钎,让二人的攀爬速度加快不少。他们二人通力合作,不断地使用着阿舞所教的各种团队协作的攀爬办法,渐渐爬出了黑雾区。

耶律隆绪很快找到了崖顶护卫预留的绳索,正准备伸手去抓时,竟一脚踩空掉了下去。赵元侃眼疾手快一俯身拉住了耶律隆绪的手,防毒面具还差点脱落。最终,耶律隆绪被拉了回来并踩着赵元侃的肩膀又爬了上去,他再次抓住了绳索,并借助崖顶双方护卫回拉绳索的力量,成功攀上了崖顶。之后,耶律隆绪又将绳索扔下来,将赵元侃拉了上去。

赵元侃成功攀上崖顶后,无视双方护卫喜极而泣地的齐齐下跪,而是看向耶律隆绪问道:“适才,你若不扔绳子给我……”

耶律隆绪微微一笑,打断了赵元侃的话:“适才,你救了我,我不能做小人。况且,人生若无对手,岂不无趣。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决斗,怎样?”

赵元侃挑挑眉毛回应道:“好,你想如何比?”

耶律隆绪指了指崖底道:“阿舞!我们就比阿舞!相信日后我们总有机会与她见面,我们就比谁能最终得到她芳心。”

……
……

回忆完这一幕,赵元侃这才意识到阿舞已经处理好伤口。看着正在将布条打结的阿舞,一缕头发散落在她那粉嫩的脸颊边,赵元侃用另一只手把那缕头发撸到她耳后,在她耳边道温柔:“阿舞,同我一起去东京吧……” 

“同你去东京?做梦吧!”我一听这话,又好气又好笑,把一件衣服扔到他头上道:“此时此刻是我、凤凰谷圣女在罩着你!记住,耶律隆绪随时都会冲进来杀了你!若非为保你平安,本圣女岂会轻易同意去上京!”

我收拾好随身物品,把一个轻一些的包袱扔给赵元侃道:“你既扮成凤凰谷下人,则须背个包袱,就用那未受伤肩膀背!”

我将重一些的医用包裹系在了小白背上,并让石头飞回凤凰谷给师傅送封信、再顺便采些鸭跖草回来。

在给师傅的信里,我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剖腹救出阿移的过程,并解释称为了和山戎部落族长搞好关系,为给阿移治病才不得不去上京的,绝口不提那两个男人半个字。

我又找到师叔,让他也给师傅写封信,通过他的信来证明我所说的话,这样师傅就能相信我了。

师叔写好了信,将信递给我时问道:“阿舞,你可知自己有翅膀?”

我点点头道:“师傅早已告知于我,并称这对翅膀能被处于阴阳两界之人看到,还能被有阴阳眼之人能看到。” 至于鸟儿也能看到我这对翅膀,我不知该不该说。

师叔捋着胡须看着我道:“阿舞,你有所不知,除此之外,所有有翅膀之生灵皆能看到!”

我惊讶地看着师叔,在心中狂喊:凤凰谷收徒,果然是不收常人啊,师叔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就听师叔继续道:“你应有操控鸟儿之力,你应善用此力来保护自己,以防万一。至于那位大辽皇帝,即便他中意于你,你亦要‘凡事只道三分话、未可全拋一片心’。”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师叔道:“师叔,你误会了,他就是个孩子,我从未想过要与他怎样。”

师叔轻拍我肩膀道:“我言下之意,并非不让你接近于他,而是让你把握好尺度,能拉拢则拉拢。我师傅之所以把我留在凤凰谷之外,是因我能审时度势,借助各方势力。别人看大辽是孤儿寡母,而我看则是兵强马壮,故而我才会同意族长与大辽合作。若能得到大辽助力,至少不用担心大宋会再欺负到我们头上。”

我点点头道:“无恒友,亦无恒敌,惟恒利。”

师叔眼前一亮,赞许道:“没想到,我那大师兄,迂腐固执一辈子,竟能教出你这般聪明通透之徒。

我丝毫不在意师叔的赞许,反而提出反对意见:“师叔,一味依附于别人,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要想不被人欺负,必须自己强大才行。”

师叔又捋着胡须道:“强大?那要看强大到何种程度。想当初,我师傅收了三个徒弟……

我插嘴道:“啊?如此说来,我还有个师叔?”

师叔点点头道:“不错,你师傅是大徒弟即是我大师兄,我是二徒弟,还有个三徒弟即是我小师弟。小师弟认为凤凰谷偏安一隅并非良策,依附于别人亦非良策,就如同你适才所言,凤凰谷应自己强大才行。我师傅虽觉他急于求成,但亦无法说服于他,便放他出谷让他去南方闯荡。”

我用恍然大悟地语气问道:“难道师傅那次去东京汴梁给大宋皇帝赵炅治病,就是小师叔鼓动的?”

师叔又点点头道:“不错,我本不赞成我那大师兄去汴梁,可他偏不听。他那直来直去性格,岂能在大宋朝堂尔虞我诈中容身。一味偏安一隅或一味急于求成,均非守护凤凰谷之最佳良策。”

我感慨道:“师叔所言极是,凤凰谷一族本是隐世一族,能立族八百年之久,必有其原因。若太强大,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太弱小,则遭人吞并。而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凤凰谷应审时度势,该依附时依附,该发展时发展。”

师叔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眼光!!将来由你来接掌凤凰谷,我亦完全放心,且你又救了族长之子,此乃天意!我决定了,大祭司之位亦留给你,相信你定能将凤凰谷长久守下去。”

我慌忙摇手道:“嗳嗳,师叔,千万不可!千万不可!我可不想做啥大祭司!师叔多保重,我先告辞!”

我本想再问问师叔打算如何与狼族做交易,却被师叔让我做大祭司的决定吓得落荒而逃。大祭司?大祭司是不是要跳那种咿咿呀呀的舞蹈啊?我可不会啊!

跑回住处后,我把两封信放在石头脖子下的布袋里,又告诉它送完信后尽量避开师傅采药,快去快回。因为石头要靠近决斗崖黑雾区采药,我还给它戴上了防毒面具。这个防毒面具是师兄巧手打造的,平时飞行的时候面具是打开的,当进入黑雾区之前,石头只要轻轻向左碰一下崖壁就能启动左边开关将面具放下。等飞出黑雾区,石头再碰一下右边开关,面具就又能打开了。

送走了石头,耶律隆绪和李继迁的车队也很快出发了。我带着小白,坐到李继迁为我准备好的马车里。我看车里空间挺大的,就让野利瑛带着阿移也坐进来,这样我就能随时随地照看阿移了。

在行路无聊的时候,我还钻出马车,让骑着马跟在马车左右的赵元侃教我吹玉笛。我猜想这玉笛应该能发出一种只有鸟儿才能听到的超声波,声波能达方圆百里,这或许就是师叔所说的操控鸟儿之力的其中一种。我要尽快学会如何吹玉笛,等石头回来的时候,就可以让它帮忙分辨哪些音波能让更多的鸟儿听到。

傍晚的时候,整个车队找了个避风的土坡休息。萧排押找到我,朝我拱手道:“不知圣女今晚是否要给皇上拔毒?”

我忙问道:“你们可要着急赶路?”

萧排押答道:“皇上正准备休息一晚。”

我点点头道:“那好,若能休息一晚,则可拔毒。你们须准备一处干净所在,再准备一张长桌子,能让你们皇上躺在上面,桌面还须用酒擦三遍。”

萧排押忙道:“圣女请放心,吾等这就去做准备。”

不一会儿功夫,一位灰衣侍卫出现在我面前,朝我拱手道:“萧大人正带人按照圣女要求做准备,皇上有事想同圣女商议。”

我跟着灰衣侍卫走入王帐,耶律隆绪正噘着嘴看着我,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不满道:“阿舞,你好狠啊,竟让一群鸟拉我一头屎,今日一整天我闻自己都臭气熏天。”

切,这个熊孩子分得倒是挺清的,私下无人的时候,他也不一口一个“朕”的自称了。

我低头忍着笑:“活该,谁让你欺负我来着!凤凰谷岂能任人欺负?”

耶律隆绪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臂摇啊摇,解释道:“那还不是因你不愿同我一起去上京!我刚与你见面,连一口面都没有吃上,你就要离开我!”

我把手臂从他手里抽出,干笑道:“你乃天子,总不能因一碗面就滥杀无辜!再说,你每日都能吃到山珍海味,还会在意一碗面?我可不信!”

耶律隆绪大叫:“为何不信?阿舞所做之面乃此世间最好吃之面。”

我唉口气道:“你难道从未听过珍珠翡翠白玉汤之典故?”

耶律隆绪立刻好奇地问:“何为珍珠翡翠白玉汤?为何我竟从未听过此典故?”

噢……我想起来了,珍珠翡翠白玉汤讲的是明朝朱元璋的事儿,耶律隆绪自然不会听说过。而且这个典故还是个相声段子,民间野史娱乐众人的,就算我和他讲了,也不会改变啥历史。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道:“巧了,此典故刚好与皇帝有关。话说有个皇帝在征战中与部下失散,精疲力竭晕倒在一破庙里,恰好庙里住着个乞丐,乞丐为救皇帝,便用乞讨所得之馊豆腐、糊锅巴与烂菜叶煮了一锅汤。那汤味道虽不好,但因皇帝饥寒交迫,喝完汤后反觉全身舒畅,便问此汤为何名,那乞丐称此汤名为“珍珠翡翠白玉汤”。后来那皇帝回到宫中,虽天天享受美味珍馐,但仍怀念那汤之味道,等让人找到那乞丐再做此汤,却永远吃不到那时之感觉了。”

好吧,我把这个本应捧腹大笑的相声段子讲得索然无味,后果就是换来了耶律隆绪的质问:“阿舞,你想用此典故告诉我‘此一时彼一时’?”

我赶忙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不错,不错,那时你在凤凰谷腿伤未愈,需吃大量食物来恢复,故而你才会觉得我所做之面乃此世间最好吃之面。等你回到皇宫,天天山珍海味,就算我再做面给你吃,你亦吃不出那时之感觉了。”

“阿舞,你当我是傻子吗?”耶律隆绪一边不满地反驳一边向我步步紧逼,吓得我急急后退,直到碰到了桌子,再无可退之处时,耶律隆绪竟将双手撑在桌边,将我禁锢在他胸前,他盯着我的眼睛大声道:“正因我日日山珍海味,才能培养出我鉴别美食之力。你在凤凰谷所做每道菜皆堪称天下美味,而那面条更属上品……”

当他下一句话在我耳边“炸”响时,他的视线已从我的双眼转向了双唇:“面对如此美食,不吃上一口,岂不可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