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原名《我来自翼星》)


没想到,弗拉基米尔很快就又回信了,他在信里说他之所以想求娶安娜,是因为前年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家舞会曾见过安娜一面,当时便对安娜一见钟情,还说他曾派一批使团到周边各国考察,进一步了解各国的宗教信仰,因此对基督教有些了解。如果安娜所嫁的丈夫必须信基督教的话,那么他愿意皈依基督教,同时也可以让他的人民都皈依基督教。

哎哟喂,当我听到弗拉基米尔情真意切的回信内容,下巴都要被惊掉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弱弱地建议巴西尔:“你最好再和你妹妹商量一下吧?”

哪知巴西尔竟斩钉截铁地答道:“不用商量!弗拉基米尔能为了安娜更换宗教信仰,说明他诚意十足,对安娜也定是真心。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为了国家利益,安娜必须嫁给弗拉基米尔,不同意也得同意。”

当晚,巴西尔就想去基辅公国与弗拉基米尔见面,尽快促成外援一事。他知道汤姆能飞,便想骑着汤姆飞到基辅公国,这样一天之内就可把事情搞定。可是,汤姆怎么都不肯飞,反而把他驮到我的营帐前。

巴西尔十分纳闷汤姆为何来找我,而我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他汤姆能飞的原因,只得半真半假地应付他:“汤姆是独角兽,角控制着翅膀,没有角就不能飞。攻城那天,我为了救你,临时用了一个药方把汤姆的角接上,可是这个药方并不能让汤姆长时间飞行。若想长时间飞行,必须由我亲自施药才行。”

巴西尔一听完我的解释,立刻喜上眉梢,他巴不得能时时刻刻与我呆在一起,更别提要两人靠得很近共骑汤姆飞行,哪里还会再仔细斟酌一下汤姆能飞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当天夜里,趁着天黑,我和巴西尔飞到基辅公国,巴西尔顺利地和弗拉基米尔签订了合约。很快,弗拉基米尔派出了六千名罗斯士兵作为外援,与巴西尔的军队一起同步抵达了君士坦丁堡,将君士坦丁堡围了起来。

罗斯士兵可以一敌二,六千名罗斯士兵的兵力相当于一万二千名士兵,再加上巴西尔原有的近一万名士兵,二万二千的兵力应对君士坦丁堡的一万五千兵力已是绰绰有余。

巴西尔在抵达君士坦丁堡前,早已让太后在城中散布消息,称老巴伏法、皇帝携重兵凯旋。若忠于老巴的将军想一较高下,皇帝也乐于奉陪。若他们能忠于皇帝,皇帝也会既往不咎。

巴西尔的这一招自然也是出自《孙子兵法》的《谋攻篇》,那天我在给他解释“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时,告诉他这一句的中心思想就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能兵不血刃地攻城,才是上上之策。

巴西尔虽从未和我讲他是如何“攻心”的,但我相信太后狄奥法诺在这其中定是起了很大作用,因为在重兵围城的第三天,君士坦丁堡的城门大开,太后狄奥法诺亲自带领着所有原先忠于老巴的将军出城,迎接皇帝巴西尔凯旋而归。

巴西尔入城时,我并未呆在他的身边,而是跟随着伤兵队伍一起进了城。

上一次进入君士坦丁堡,我是在晚上,行事也是偷偷摸摸的,而这一次进城就不同了,不仅是在艳阳高照的白天,而且还能正大光明地看,自然就想看尽城中的繁华。

我兴奋地看着万人空巷的热闹场面,体会着与东方截然不同的拜占庭式风土人情。

突然,我感觉有一道仇恨的目光向我射来,不由得转头向那道目光的方向寻了过去,只可惜那个方向人头攒动,没让我发现任何端倪。

说实话,我的第六感极准,上次在东京汴梁看“世界杯”入场式,我就感觉有人在恶狠狠地看我,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没错,恶狠狠看我的人是耶律隆绪。那么,这一次,向我投射而来的目光饱含恨意,那道目光的主人又会是谁呢?

正纳闷间,就见君士坦丁骑在高头大马上,逆着行进队伍向我走来,见到我后,他跳下马,来到我跟前解释道:“巴西尔让我来见你,他马上要与各位将军会谈,还要去长老院与众长老商议处理老巴的事情,实在无法抽身,他怕手下怠慢了来自东方的贵客,便让我出马,亲自给你们安排住处。”

君士坦丁将我们带到皇宫西侧的一处宫殿,艾拉正候在门口,等待着我们的到来。巴西尔让艾拉负责我们这一行人在皇宫里的饮食起居,并让人将宫殿里的每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那座宫殿里有十几个房间,足够每个队员一人住一间了。

我正打算到每个房间都看看,突然听见宫殿门口吵吵嚷嚷的,走到门口一看,就见君士坦丁正在和一个美貌女子争论着什么。那女子的轮廓,乍一看过去,长得有点象太后狄奥法诺,但我知道她不是太后,因为她比太后更年轻。

难道,她是巴西尔的妹妹安娜?

那女子见我走近,一把推开君士坦丁,指着我嚷嚷着。我听不懂古希腊语,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看她的神情,应该是极其愤怒。

君士坦丁上前拦住了那女子,有些抱歉地对我用英语解释道:“她是安娜……她问是不是你出主意让她嫁给那个野蛮人的?”

我赶紧摇摇手道:“不是,真不是我的主意。从一开始,我就在想办法帮你拒绝……但是,实在是抱歉,后来发生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君士坦丁将我的话翻译给安娜,安娜听后悲愤交加,边哭边骂:“骗人,就是你出的主意,让那个人皈依基督教……你还亲自去基辅签合约将我嫁人……我恨你!我恨你!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听完君士坦丁的翻译,我真是有口难辩!其实,安娜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是从“宗教信仰”的角度去暗示巴西尔的,让巴西尔瞬间想到“改变宗教信仰”的解决办法,本以为这个办法很刁钻,任谁都不可能轻易做到,可谁又能想到弗拉基米尔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呢!更让我感觉郁闷的是,我也不想去基辅签合约啊,可我若是不去,汤姆能飞的秘密岂不就暴露了吗!

我想安慰一下安娜,可是她指着我又继续愤怒地说一大堆话,说完后一把推开君士坦丁,哭着跑走了。看安娜那个愤怒的表情,我估计她还是在骂我。即便是骂人的话,我也想知道她在骂什么,便只好又看向君士坦丁,等待他的翻译。

可是,君士坦丁一脸窘迫地看着我,吞吞吐吐地不想说。在我的再三催促下,他只好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安娜……说从你一入城她就在看着你,她听人说哥哥身边有个……女巫,她就想看看女巫到底长什么样,现在一看……果然邪恶……”

被安娜这么一闹,我彻底没了参观宫殿房间的心情,而是沮丧地躺倒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暗自在心中盘算着,入城时的那道仇恨目光源头终于找到了,原来是来自安娜!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要让巴西尔帮我向安娜解释一下?可是她骂我是个邪恶的女巫又是个什么鬼?我哪里邪恶了?

我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艾拉摇醒的。

艾拉一边一脸惊恐地对我嚷嚷着,一边急急忙忙地拉着我往外走。虽不知她在说什么,但我也只能跟着她走到门口。

房间外,巴西尔正焦急地踱着步,见我出来,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焦急地解释着:“君士坦丁已经和我说了,安娜今天到你这里来骂了你一顿,我替她向你道歉……舞,快救救安娜,安娜她自杀了……”

什么?安娜她自杀了!我的大脑“嗡”得一下乍响!天啊!我该不会改变历史了吧!

巴西尔见我脸色煞白,赶紧又解释道:“她喝毒药自杀,好在很快被发现了,我想起你曾告诉我汤姆的角能解百毒,就给她喝了用角泡过的水,她喝了后就有呼吸了。可是,她一直没有醒过来,所以我就只好请你过去看看。”

艾玛,这家伙说话大喘气!

我一把挣脱巴西尔的大手,无奈地指着巴西尔道:“拜托,你能不能一句话说完,你说半句是想吓死我吗?如果安娜真的死了,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巴西尔再次一把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向宫殿外走,边走边安慰我道:“让弗拉基米尔更换宗教信仰的主意是我出的,让安娜嫁人的决定也是我做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到安娜的宫殿的,自然也没有意识到巴西尔这一路一直拉着我的手,直到看到坐在安娜床边的太后狄奥法诺,直到看到她冷冷的目光注视到我与巴西尔交握的双手,这才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赶紧挣脱了巴西尔的大手,快步来到安娜的床前为她号脉……汤姆的角解毒能力极强,安娜的脉象显示毒已经消失了,一直未醒是极度悲愤、气滞郁结所致。

我从缠在腰间的针包中出银针,快速地在安娜周身的几个大穴下针。很快,安娜醒了过来,看见太后便哇哇大哭起来……太后搂着安娜,轻声地安慰着……

我将巴西尔拉到一边,悄声向他解释道:“安娜虽然醒了,但她心病未解。心病还需心药医,你最好将一切解释清楚,否则她还是会自杀的。”

人既然已经被救回来了,那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我拍了拍巴西尔的胳膊以示安慰,抬腿便向外走去。

走出安娜的宫殿外,我仰天长叹,又一次对天发誓,以后决不会再参与巴西尔家的任何破事儿。发完誓,突然发现拜占庭皇宫这方天地所拥有的夜色极美、星光闪烁、银河飞舞,便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欣赏着头顶的那片星空,思绪也不断在宇宙间遨游着……

“原来,你的名字竟然这么美……”巴西尔的赞美之词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这才发现巴西尔不知何时已坐在我身旁,便纳闷地问:“你何时出来的?安娜怎么样了?”

巴西尔伸手握住我的一只手,皱眉道:“舞,你的手很凉……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赶紧将手从他的手掌抽出,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抬头继续仰望着星空,幽幽道:“我承认当你问我要不要让安娜嫁给弗拉基米尔时,确实有在暗示你,而且那时我是有私心的,因为我不想让女人成为皇家利益的牺牲品。你知道吗,在东方的历朝历代,无数的皇帝打仗打输了,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都会选择让自己的公主去和亲……而那些女子一旦去和亲,就会远离故土、远离亲人,大多数人的结局都很悲惨……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不需要依靠女人来保住皇位的皇帝……一个伟大的皇帝……”

巴西尔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决不会依靠女人来保住皇位,我一定会成一个伟大的皇帝……”

我看向巴西尔道:“我思来想去,感觉有些事情很蹊跷,即便我只是暗示你,那为何安娜会认为那是我出的主意?是谁在她身边煽风点火?又是谁告诉她是我陪你去基辅签的合约?难道是你告诉你母后,你母后又告诉她的?”

巴西尔苦笑地看着我道:“舞,请你相信我,我从未对母后或是对安娜透露过你我之间谈论的任何事情……不过,我虽未透露,但并不代表我身边的人没有向她们透露你我一直在商议外援之事,后来我们又一起飞去基辅,虽在半夜,但还是会有一些人看到……通过安娜这件事,我知道我身边的人并不完全可靠,必须要将他们全部换掉!看来,是时候组建我自己的亲卫队了,你帮我从六千罗斯士兵中选人吧,让哈夫当队长……”

巴西尔絮絮叨叨地向他身边的女人讲着他组建瓦兰吉卫队的想法,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向她的眼光饱含着浓浓的爱意,也没有意识到那份爱意被站在不远处的太后看个正着。

太后狄奥法诺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回想着刚才她与安娜之间的对话。她数落安娜只顾自己不顾家人,这么多年来,他们这一家人为了摆脱老巴的掌控,一直在苦苦挣扎着,她就算是被流放到修道院都没有放弃希望,巴西尔更是一直在厉兵秣马、一直在前方拼命厮杀,甚至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君士坦丁都骑马上阵带兵打仗去了,怎么轮到你安娜需要为家族利益做出奉献时就要死要活的。一开始巴西尔见你不同意,也在想办法帮你拒绝,后来见弗拉基米尔确实是真心实意求娶才答应他的。而且,正是因为弗拉基米尔的出兵相助,才换来目前这种局面,所以安娜必须得嫁给弗拉基米尔,必须尽家庭成员应尽的一份责任。

安娜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告诉她会嫁给弗拉基米尔,但她不甘心自己的人生被人摆布,因为摆布她人生的是巴西尔身边那个女人,有传言说那个女人是个邪恶的女巫,妄图成为拜占庭帝国的皇后……

太后问安娜在哪里听到的传言,安娜说是巴西尔身边的侍卫听老巴说的,巴西尔为了不让老巴再乱说话,就给老巴吃了一种能昏睡的药,那药也是那个女巫给巴西尔的……

想到此,太后立刻收回看向眼前两人的目光,扭头向关押老巴的地牢走去。她突然想起下午在元老院众长老审判老巴时,老巴看向她的目光,那是有话要说的目光。可惜当时巴西尔也在现场,不允许老巴说话,将他的嘴堵住了。

太后决定瞒着巴西尔暗地去见老巴一次,核实一下安娜所听到的传言是真是假。那个老家伙运气不错,元老院虽审判他与叛军密谋造反,却没判处他死刑,而是判处流放并没收所有财产。她必须在老巴被流放之前,尽快将那个女人的事情搞清楚……

十天后,瓦兰吉卫队的授勋仪式正式在皇宫的草坪上举行。这个授勋仪式对巴西尔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他的皇帝加冕仪式虽然早在许多年前就举行过了,但那时的他没有实权,所以这个授勋仪式表面上代表着他的贴身亲卫队正式成立,实际上却代表着他的正式亲政。

巴西尔十分重视这支亲卫队,挑选的士兵都是士兵中的精英,挑选的方式采用的是诸葛星舞所传授的方法,那些方法很独特也很实用,日后若采用她所教的方法来训练贴身侍卫,势必也能象她的队员一样以一敌十。

授勋仪式隆重而热烈,在最后一道仪式上,太后提出要代表拜占庭皇室向来自东方的贵宾赠送她精心准备的礼物,以感谢他们对皇帝的帮助。

巴西尔满脸微笑地看着诸葛星舞走向太后,双手接过了太后亲手递来的一个黄金盒子。

太后又冲诸葛星舞招招手,让她靠近说话。

诸葛星舞靠近太后,太后一只手搭到她的肩膀上,倾身附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突然,就见诸葛星舞身躯一弓,伴随着一道红光闪过,一对漂亮的白色翅膀在诸葛星舞身后乍现,又一道绿光闪过,那对翅膀顷刻间消失,黄金盒子摔落在地上,诸葛星舞腾空飞出好远,又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就听太后一声怒吼:“巴西尔,看到她身后那对翅膀了吧,她真是个女巫,快,快去杀了她……”

巴西尔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诸葛星舞身旁,满眼震惊地看见她痛苦地躺在地上,双手正紧握着一把插进她腹部的短刀……

在那把短刀的刀柄上,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那颗宝石正散发着耀眼的红光……

那片红光将巴西尔的双眼照得格外鲜红,却将诸葛星舞腹部流出的鲜血照得乌黑发亮……

(未完待续)

作者的话:粉们,我准备开始虐了,不虐不成活哟,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