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诸葛辉又会象以前那样大叫着要“逃走”,没想到,他却慢腾腾地从床边站起身,搂着胡须,踱着方步,嘴里还在不断嘟囔着“怪不得……怪不得……”

我也不知他口中的“怪不得”与哪件事儿对上了号,纳闷地问:“怪不得什么啊?”

诸葛辉停下来,炯炯有神地盯着我道:“怪不得你昨晚在床上又哭又喊地搂着王爷不松手!”

靠,这臭老头次次都是这种脑洞大开的回复,着实让人吃不消!

我“啊……啊……”拍着床沿大叫:“这和昨晚之事有何关系啊?”拍着拍着又意识到哪里有问题,“咦,不对,昨晚之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昨晚你那声音大的……为师在屋顶刚好就听到了……顺便还掀开瓦盖儿看了一会儿……”诸葛辉用一根手指指着屋顶窃笑着,那表情与许御医同出一辙。

TNND,不仅在屋顶偷听还偷看,这臭老头还有脸说!

我又气又急得指着诸葛辉乱哼哼:“你……你为老不尊……哼!哼!……昨晚之事和你想的不一样!”

听我骂他“为老不尊”,诸葛辉非但没生气,反而继续用窃笑的表情窜到我面前道:“为师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王爷?”

我白了他一眼道:“这两件事八竿子打不着!”

“嗳,怎么八竿子打不着?”诸葛辉搂着胡须道,“关系大着呢……为师看来,你心里不仅有王爷,而且早已情根深种,否则也不会大半夜紧搂着不放!”

这下我更急了,从床上窜到地上,胡乱地比划着:“昨晚,我不过是做了个恶梦……梦见我和王爷一起掉进海里了……王爷为了救我,自己却沉了下去,我不想王爷死,就又去海底把王爷捞了上来……可能是正在捞的时候,王爷刚好过来想唤醒我,我以为终于捞到了,这才紧搂着他来着……”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也不知诸葛辉是否能将我口中处于“梦境”和“现实”的王爷分得清。

“喏,喏,这就叫‘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诸葛辉用手指点着,头头是道地分析着,“这梦境就是你心中所想,你不想王爷死,是不是?你不想与王爷分开,故而才紧紧搂着他,是不是?”

得,我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解释了,因为越解释越乱啊!你看,你看,诸葛辉不仅将“梦境”和“现实”紧紧混淆在一起,还拍着巴掌、挥舞着拳头,自己给自己打着气道:“既然如此,那为师将你带到这东京就没有做错!对,没错!”

就听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夏州拉面队里能混进辽国人,说明二师兄一直还未放弃让你成为大辽皇后,而为师呢,也没放弃让你成为大宋皇后。想当初,你见我俩为此事吵得太凶,用迷药把我俩迷倒,送回凤凰谷让大师兄来处理。唉,只是你有所不知啊,大师兄是个没主意的,他若是有主意,也不会放纵为师在大宋晃荡这许多年了……倒是吧,为师却意外发现乖徒儿你是个有主意的,而且还有勇有谋……嘶,就是吧……你心底藏着事儿,还藏着一个人……为师虽看不出你心底所藏何事,却能看出你心底所藏何人。那人若是耶律隆绪,你早就成为大辽皇后了;那人若是王爷,昨晚之事刚好就是证明!”

我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我诸葛星舞心中之人必是‘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王爷早已大婚,绝非良配!”

诸葛辉也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不对,不对,为师年纪虽老却眼不花……王爷正是良配!他一直在一心一意等着你哟!诚然他已大婚,却守身如玉,碰都没碰过他那个王妃……”

这怎么讲着讲着又讲起赵元侃的王妃了,心中的那股隐痛瞬间转化成怒意,我指着诸葛辉大叫:“臭老头,别给我扯那女人任何事,我不想听!”

“好!好!好!为师不讲了……”诸葛辉将我拉回床边坐下,安抚道:“乖徒儿,瞧你这炸毛模样,不是‘情根深重’又是啥?”

“哼!”我冷哼一声扭过头假装生气,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别看这个臭老头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见首”了也是没几句话着调的,但他却一直在暗中“研究”我,竟然还能发现我心底不仅藏着事还藏着人。我一直以为自己将真实情感隐藏得很好,却不知被诸葛辉看了个底透,难道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听诸葛辉继续分析道:“既然你心中有王爷,夏州拉面队里那几个辽国人就好办了!!管他是皇帝也好,御前侍卫也罢,既来之,则用之!争取让这事儿达到最佳结果:夏州拉面队先收拾高丽队,再争取夺冠,这样为师就能再挣到一百万两银子……等比赛结束后,大不了为师花些时间将夏州拉面队安安全全地送出大宋边境,不让任何人发现那些人真实身份就行了……乖徒儿你呢,就继续留在东京与王爷你侬我侬……”

“切,你当所有人都是提线木偶,任由你摆布?”我不屑道,“丁九丁十受伤,夏州拉面队损失两名队员,那两人就必须上场。就算夏州拉面队成功收拾了高丽人,但若想夺冠势必还会有一场恶战,那两人被暴露机会就很大,一旦被王爷识破,他怒火中烧地将人杀了,后果不堪设想。再一旦被许王发现蹊跷就更麻烦了,连王爷也得搭进去。”

“那就不让那几个辽国人被发现,不就行了!刚好夏州拉面队所有队员都是大胡子脸,看上去都长得差不多,王爷不会那么容易认出他们的!”诸葛辉斩钉截铁道。

我叹气道:“唉,臭老头,你真是想得太简单了!王爷执掌宋辽边境探子营多年,手下有四五千名探子呢,识人探人功夫不容小觑。他不仅多次深入辽国腹地探查情报,还熟识契丹皇族各色人物,甚至还和耶律隆绪一起掉到过凤凰谷谷底……”

为了说明赵元侃认出耶律隆绪的机会有多大,我不得不和诸葛辉讲了一通“天下掉下两男人”的破事儿,讲着讲着竟然没刹住闸,又讲了放他俩走后却担忧凤凰谷铁矿被人发现的烂事儿……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保护凤凰谷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提防翼星在地球的联络站被人类破坏,只能将忽悠给李继迁、诸葛峰和师傅的“宏伟蓝图”再次忽悠给诸葛辉……

“……你说我心中藏着事儿,确实如此!只因我一时心软,有可能会给凤凰谷带来灭谷之祸,我一直心怀愧疚,这才拼命在各地开“夏州拉面”连锁店挣银子,想方设法往凤凰谷运黄金,就是为了招兵买马、保护好凤凰谷!要知道,这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看如今之局势,若想立于世又不被欺,依附于谁都没用,唯有自已强大!”我挥舞着拳头道。

诸葛辉一反常态地没有打断我,甚至还站起身,踱着步,搂着胡须耐心听着……当听到我最后那句“唯有自已强大!”,他立刻冲到我面前道:“此言甚得吾心!此言甚得吾心啊!只是,那得需要不少人力物力财力吧!”

我点头道:“是的,至少需要十万至二十万人马,一代或两代人打拼!……臭老头,你用公款买彩票所挣银两也要统统上交!”

突然,诸葛辉看了看窗外、又朝我眨眨眼……我立刻意识到他必是凭借卓越耳力听到有人走进院中……随即,就听诸葛辉嗷嗷叫道:“那彩票所挣银子是为师辛苦所得,为何要给你啊!”

我跳下床,操起地上一只鞋子,光着脚“追打”着诸葛辉:“臭老头,你还有脸说……未经我同意,就私自动用公款买彩票,竟然还买了两万两……”

诸葛辉“啊啊”乱叫乱窜着,见赵元侃走进屋,就径直窜到他身后道:“你让王爷评评理,一万两已经变成四十万两了,那两万两本钱早就挣回来了……”

见我光着脚站在地上,赵元侃皱了皱眉头道:“你俩一老一少胡闹也得有个限度!”他叹了口气,走到我跟前,将我拦腰抱起,送回到床上盖好被子躺好,抬头看向诸葛辉埋怨道:“国师,阿舞身体尚未完全恢复……”

诸葛辉装作有些歉意地挠头道:“王爷,老夫一时着急,忘了乖徒儿还病着呢……嗯,那个,那个……今日对战拂林队,战况如何?”

赵元侃伸手探了探我额头温度,随口道:“大宋五比四胜!”

诸葛辉立刻嬉皮笑脸道:“王爷,咱们打个商量呗,若决赛是大宋对战夏州拉面队,让夏州拉面队赢,可好?”

赵元侃摇头道:“纵然本王是拂林队和夏州拉面队保人,但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本王呢,今日未对拂林队放水,日后也不会对夏州拉面队放水!”

我立刻坐起来,指着诸葛辉道:“你看,你看,我就说你买夏州拉面队夺冠那一万两银子会打水标,你还不信!”

赵元侃又把我按回床上躺好:“你也是,贪财贪得连命都不要了?本王赢的那四万两银子不是都给了你了,你还在意那一万两干嘛。”

我故意在床上背转了个身,闷声道:“哼,我是在意那一万两银子吗!我是在意他未经我同意私用公款!”

诸葛辉凑到赵元侃跟前,八卦地问:“王爷,那四万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赵元侃笑道:“本王有一日为哄阿舞开心,花一千两买夏州拉面队小组出线……哪承想……”

诸葛辉一听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连道三声:“好!好!好!”,随即就“嗖”得一声没了踪影……

赵元侃见吵架的一老一少终于消停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今日对战拂林队着实辛苦,那个该死的巴西尔一直在赛场上和他较劲,害得他卯足全劲、半刻也不敢放松警惕,终于在最后时刻又踢进一球拿下了拂林队……

比赛结束后,筋疲力尽的赵元侃心里记挂着阿舞,正要起程回府,却被许王拉去了附近的茶楼,说是有事相商……

等他们到了茶楼雅室,赵元侃豁然发现他的王妃潘氏正和许王妃坐在一起喝茶……许王妃见赵元侃一脸诧异,赶忙解释说是她硬拉着襄王妃来看蹴鞠比赛的,稍坐一会儿后就会送襄王妃回府。

当着许王夫妇的面,赵元侃当然不能表现得和他的王妃太生分,只得朝她点头示意,让她稍等一会儿,等和许王谈完事儿后,再一起乘车回府,无须麻烦许王妃相送。

在喝完了好几壶茶后,赵元侃终于搞明白了许王的意图。这不是高丽人砸了夏州拉面馆吗,许王深感歉意,说等夏州拉面队和高丽队比赛完毕后,无论谁输谁赢,他都想做个东,请两个蹴鞠队队员们聚一聚,再让王诵向夏州拉面掌柜道个歉,双方喝顿酒,一笑泯恩仇。许王一脸郁闷加懊悔地表示王诵这厮给他捅了无数娄子,让他烦不胜烦,喝完这顿酒,他就即刻送高丽队离开大宋。

赵元侃借口夏州拉面掌柜中毒未愈,说等明天夏州拉面队和高丽队比赛结束后,再答复他。许王用深表同情的语气表示愿静听佳音后,看见赵元侃在打着哈欠,便让他赶紧携王妃一起回府好好休息。

在茶馆门外,赵元侃硬着头皮让潘氏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因为他知道许王正站在茶馆二楼的窗户旁,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等马车走了一段路程,赵元侃刚想舒口气,就见潘氏低眉顺眼朝他一俯身道:“妾身恭喜王爷今日比赛得胜……”接着就闭上眼睛再不吭一声……赵元侃只“嗯”了一声后也再没有言语,眉头却一直紧锁着。

回到府里后,走进卧室的赵元侃本以为阿舞还在睡觉,没想到却看见她光着脚站在地上,正在和国师胡闹……当见到阿舞的那一刻,赵元侃这一路紧锁的眉头瞬间松开,心中的那股闷气也顿时一扫而光……这女人身上有一股朝气蓬勃的生活气息,这才是他想要的感觉,家的感觉。

见国师“嗖”得一下消失无踪,赵元侃无奈地摇头轻笑了一下,又轻轻拍了拍阿舞的肩膀道:“阿舞,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去洗洗,再换身衣服……等你睡醒了,我有事儿同你相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