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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墙,一边逐个查看那些图案,一边噢噢怪叫着,诸葛辉则在一旁嘟囔:“完了,完了,乖徒儿,怎么你也疯了?”

“老头,我没疯!”我一把将诸葛辉扯到身边,指着其中一个图案:“你看,此图是舌音,意思是舌头要上翘……”我又指着另一个图案,“此图是喉音,意思是气要顺着喉咙直上鼻腔……”

我又把诸葛辉扯到另一面墙:“……这样的话,那个‘娘’字就可以拆解成这三个图案,而同‘娘’发音类似的文字还有‘粮’、‘将’、‘强’,发音的时候更换第一个图案即可……看明白了吗?”

这下换成诸葛辉边看图案边噢噢怪叫了:“噢噢……噢噢……原来是这样……若如此这般举一反三的话,那这世间任何一种语言都可用此法来学啦……”

哎哟喂,我也要对诸葛辉刮目相看了,他一下就戳中了“八思巴文”的精髓。

“让神医见笑了……”李淑仪不知何时来到我们身旁,“我们母女平时就是靠这笔墨沟通,她少时不识字,我就画图给她看,教她看图识物,故我想或许可通过画图来教她学唇语……”

“此法极佳,知女莫如母啊!”我朝李淑仪竖起大拇指,“七公主能真正开口说话,指日可待!”

……

在回去的路上,我对诸葛辉吩咐道:“老头,抽空你再翻墙去冷宫一次,把李淑仪墙上那些图案抄下来,我想再仔细研究研究……”

“你叫我什么?老头?我才是你亲师傅!”诸葛辉不满地抱怨着。

“切,亲师傅?我问你,是不是你大师兄让你把我带回凤凰谷?你……”我话刚说了个头,就听“嗖”的一声,诸葛辉消失不见了。

“嗳?嗳?人呢?”我对着空气叫着,“躲……躲……臭老头!有本事儿你就躲一辈子,永远不要来见我!……自从你把我弄到汴梁城,我就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我刚想问问诸葛辉上次草原之行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就自知理亏遁走,真是气屎我了。哼,想让我喊他师傅,门都没有!

……

其实,诸葛辉也没躲多远,他就是“嗖”的一下就跳到了一旁的树上。阿舞说的那些话,他自然全都听到了……确实,自从阿舞来到东京汴梁,大事小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件件都能要人命……但就算这样,他也不后悔把阿舞弄到东京来!要想成大事,必定要有所得失,而阿舞是能成大事之人,受些苦也刚好能磨练她的意志。

而让阿舞承认他这个亲师傅吗?……诸葛辉叹了口气,他还真是阿舞的亲师傅啊……

诸葛辉坐在树干上,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八年前:那时,裹在襁褓里的阿舞还不过巴掌大小,不知被谁丢在了一堆草丛中……那是个暴雨过后的夜晚,若不是阿舞在草丛里哇哇大哭,他诸葛辉还真发现不了……后来,他之所以没有马上把阿舞另送人抚养,是因为阿舞身上时不时就泛着绿光,而这绿光只有他们凤凰谷有阴阳眼的人才能看到。他本以为自己捡了个小绿妖怪,等仔细研究了几天,才发现那绿光其实是从阿舞脖子上的一颗绿珠子里发出来,而那颗绿珠子很奇怪,能让系着它的绿绳子自由变换长短,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它从阿舞脖子上取下来,那绿绳子更是剪子剪不断、利刃砍不断、火烧不断……再后来,他这个大男人要四处游荡,带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实在不方便,就把阿舞送到了凤凰谷,交给他大师兄抚养……“诸葛星舞”的名字还是他诸葛辉给起的,因为捡到她的那个夜晚,满天星斗、银河飞舞……

诸葛辉的思绪又回到眼前……他不生气阿舞不认他这个亲师傅,毕竟养育她的是大师兄,而且大师兄将她养得相当相当好,将那绿光变成了一对翅膀……那可是一对凤翅啊,是女主天下之翅,诸葛辉这才违背大师兄意愿,将阿舞带到了汴梁……虽然阿舞初入汴梁、事事不顺,但他才不担心阿舞会被人欺,阿舞可不是庸才,阿舞是将才,不仅有将帅之才,还有军师之智,她那招“偷梁换柱”竟然一下子钓到了四条“大鱼”,让貌似平静的水面翻起一阵阵浪花,有意思,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赵元侃离开东京之前,让他多多留意一个叫寇准的年轻人,说此人是阿舞推荐的。寇准写了篇有关宋辽及西部边境的奏章,赵炅看后十分赞赏,直呼寇准是个人才,当即破格提拔其为郓州通判。赵炅又拉着他一起品评,还别说,寇准的奏章确实文笔流畅、思路清晰,虽没华丽辞藻却有真知灼见,能让从未去过宋辽及西部边境的人第一时间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现状,也让赵炅对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想法又有了些变化。

是的,赵炅一直雄心未灭,特别是“唐河之战”和“徐河之战”二场战役的胜利,让赵炅又动起了打仗的念头,只是目前国库空虚,精兵和战马较“雍熙北伐”那时亦差了许多,故赵炅一直在犹豫中……而以他诸葛辉对赵炅的了解,赵炅应该很快会在朝堂上讨论对燕云十六州的用兵事宜,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传给赵元侃。

……

“还打个屁啊!”我在得知宋皇又动了打仗的念头,忍不住爆粗口。

这不,诸葛辉去冷宫抄了一份墙上的图案后,将一堆纸扔在我面前,还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赶紧飞鸟传书给赵元侃,之后就又“嗖”得一下又消失了,根本就不留一点点时间让我“吐槽”他。

我也懒得理他,顺手打开信看看诸葛辉到底给赵元侃写了些啥,这一看顿时怒火中烧,也洋洋洒洒地给赵元侃写了封信,中心思想就是:“歪,好好劝劝你那穷兵黩武爹爹,家里没钱了就别再折腾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小心真被人连窝端。想要收复人的办法有许多,不是只有打仗这一条路。”

嗯嗯……好吧,好吧,我承认那么反对打仗也是有私心的,因为我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发现的挣钱商机就那样被断送了。

……

赵元侃收到阿舞的飞鸟传书时,正追踪着第四拨意欲劫持黄金的人,奔驰在返回东京汴梁的路上……

他没想到阿舞的“偷梁换柱”之计竟然前前后后引来了四拨人劫持黄金,差点弄得措手不及,因为他一开始只安排了两组人马,一组在明,一组在暗。很快,这两组人马分别遇到了同样是一组在明、一组在暗的两拨人……好在,赵元侃的探子们都是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厮杀过来的,轻轻松松就拿下了这两拨人。

不过,让赵元侃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两组人马“鹬蚌相争”之时,又来了第三拨人想“渔翁得利”。幸亏阿舞派来协助他的鸟儿们提前示警,他带着影卫们亲自上阵,才抓住第三拨人。

那前两拨人都是软骨头,赵元侃没费吹灰之力就查出在明的那拨人是韩栋派来的,在暗的那拨人是许王派来的……而第三拨却是硬茬儿,被抓后全部当场服毒自杀,基本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只查到了当中有两个内侍……

很快,鸟儿们又示警,又有一拨人靠近……赵元侃本想“瓮中捉鳖”一举拿下他们,可不知为何,那拨人突然放弃劫持撤走了……好在,鸟儿们能在空中第一时间发现那拨人的逃跑路线,赵元侃这才带着手下一路追踪下去……而追着追着,赵元侃发现他们追踪的方向竟然直指东京……

赵元侃有些疑惑了,难道真是官家派人来劫黄金?官家不是要救九哥的命吗,为何要劫黄金?若不是官家,那又会是谁?

看到阿舞的来信,赵元侃不禁哑然失笑,小狐狸这么反对打仗,应该是怕打仗断了她的财路……既然阿舞那么想挣钱,就让她挣钱好了,只要能阿舞能呆在他身边就行……不就是夏州枸杞吗,打不打仗,他都能帮阿舞弄到东京来……

可若真要打仗,他赵元侃也会坚决上书反对的。他还记得阿舞说过的话:“……百姓只想吃得饱穿得暖,能过上好日子。若上位者有一份仁爱之心,有容乃大的气魄,百姓自然甘心臣服……”阿舞说的没错,想要收服人心的办法有许多,不是只有打仗这一个办法。

阿舞为了不打仗,竟然在信中结尾处高调地使用了《管子•牧民》中一句话:“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这小狐狸总能给他一些“意外惊喜”,因为在“顺民心”还是“逆民心”方面,常在民间走动的寇准更有发言权……国师在给他的信上说,寇准这傻小子运气不错,官家一开始破格提拔他为郓州通判,但当他向官家辞行时,官家又改了主意,让他到三司任职,将他留在了东京……

看来,官家极其欣赏寇准那满腹才华……

看来,有必要让吕端提示提示寇准……襄王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