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想起曾在上京城说过同样的话,那时的我是为了救萧排押,而现在的我又是为了救七公主,对了,还要再加个九皇子……唉,这两个从天上掉下来的臭男人难道是拯救了银河系?我干嘛救完了他们,还要救他们的亲朋好友!

看到我在摇头叹气,臭男人之一的赵元侃上前握住我的手:“阿舞,你说的那扇窗……很难找吗?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苍天啊,你为何连我想溜号哀叹的时间都不给,任凭这个臭男人与我拉拉扯扯,丝毫都不顾忌二个孩子就在旁边玩……我尴尬地挣脱了赵元侃的手:“王爷,你先进屋呆会儿。我想再给七公主号号脉……那扇窗吗,等号完脉再看看能否找得到?”

史嬷嬷取来了七公主的换洗衣物后,我让史嬷嬷安抚着七公主静静地躺在床上,我和诸葛辉先后给七公主检查了五识,又仔仔细细地号了一遍脉。

诸葛辉把头摇得象个拨浪鼓:“完了,完了,乖徒儿,七公主听力根本就没可能恢复啊!”

我不由得点点头,诸葛辉说的没错,七公主听力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我医术再高,针灸加汤药也顶多能恢复一成。

我问史嬷嬷平日里她是如何和七公主沟通的?史嬷嬷说用手语。

我扶起躺在床上的七公主,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借助史嬷嬷的手语,和七公主开始了如下对话:

我:你有多想开口说话?

七公主:愿以性命相换,哪怕只有一天。

我:若我只能让你听力恢复一成,或者仍旧听不到,你就完全放弃了吗?

七公主顿时泪如泉涌,但拼命地摇着头,表示着不想放弃。

我:有个办法或许能让你开口说话,但此法会很难很难很难,你可愿一试?只要你不放弃,我绝不抛弃!

七公主拼命地点着头……

我:好,我此刻说一个字,你要仔细看着我嘴唇、面部和舌头是如何动的,再用手摸我喉咙,用手仔细感受喉咙是如何颤动的。之后,你再模仿我嘴唇、面部和舌头运动,还有喉咙震动,自己去想象,试着用喉咙发音这个字。

七公主又拼命地点着头……

我用夸张的嘴唇运动,发出了一个“妈”音……七公主的小手摸在了我的喉咙处,闭着眼睛慢慢感受着……她睁开眼睛,又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我的嘴唇运动、舌头位置……慢慢地,从她的喉咙里传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妈”音……

史嬷嬷欣喜若狂地扑上来搂着七公主,大声叫着:“对,对,七公主,七公主……”顿时,她哭得老泪纵横,呜咽着反而又说不出话来。

赵元侃和诸葛辉均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我问他们:“眼盲之人如何与外界接触?”

诸葛辉立刻答道:“当然是用摸了。”

赵元侃也补充道:“眼盲之人嗅觉特别好。”

我点点头:“对,你们说的都很对!人之五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之间是相通的,当其中一识出现问题,其余几识就会比常人更敏锐更好用。七公主虽没了耳识,但眼识和身识却异于常人……故我想利用这两个优势教七公主说……唇语!”

“唇语?”诸葛辉和赵元侃均若有所思地念叨着……

“是的,唇语是通过眼识加嘴唇、面部、舌头及喉咙动作来理解语言之法。”我耐心地解释着。

赵元侃突然眼睛亮了起来:“以你之意,若一人会了唇语,就算他听不到,亦能看到别人所言。”

我赞许地点点头,赵元侃不愧是克格勃头子,马上就发现了唇语的价值。其实,我这唇语的灵感也是来自千年后地球人类所拍的一个连续剧,那部剧讲的是一位听力丧失的女子在她母亲的培养下能通过唇语与人交流,后来她又成为一位FBI探员,通过看犯罪分子的唇语破了不少大案。

“不过,你们先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冷静地向在场的所有人泼着冷水,“那个‘妈’音是最容易发之音,亦是人本能之音。”

我在翼星准备到地球执行任务的资料时,曾对地球上的各种语言做过小小的研究,我惊奇地发现无论哪种语言都有“妈”音,这应该是人类在婴孩时与哺乳的母亲沟通交流时最本能的表达。

“可是,七姐毕竟还是模仿出来了啊!”赵元侃兴奋道,“我来写个‘妈’字,让七姐知道她所发之音是哪个字。”

满脸泪痕的史嬷嬷终于从激动的情绪中缓了过来:“神医,七公主识不少字呢,都是主子教她的,她们母女之间经常是通过写字交流。”

我点点头:“好,七公主识字十分有助于她学习唇语。”话刚一说完,赵元侃就将一张写着漂亮的“媽”字的纸就递到我面前。

我将纸放到七公主眼前,告诉她刚才所发之音就是“媽”字,这个字在凤凰谷用来称呼母亲。

七公主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想了一下,跳下床,走到桌前又爬到凳子上,自己执笔写了个“娘”。我马上明白了七公主的意思,她说在这里是用“娘”来称呼母亲的,她想学“娘”的唇语。

确实,古代汉语中用“妈”一字正式称呼母亲是明末之后的事情,在宋代则是用“娘”,可是“娘”这个音有三个音节呢,对于初学唇语的七公主来说难如登天。

果然,任凭我们四个人如何轮流上阵示范,七公主试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发对“娘”音,急得哭了起来。我赶紧搂紧七公主,一边安慰她不要着急,一边看着满脸沮丧的赵元侃和诸葛辉:“教七公主说唇语是件磨人意志之事,我们急需一个有时间、有耐心、有爱心、会写字之人,此人非李淑仪莫属。喏,你二人此刻应明白我之前所言‘母爱将会是很大助力’为何意了吧?既然李淑仪敢破釜沉舟上朝堂告御状,她必能卧薪尝胆教七公主说唇语的,只要能让她看到希望。”

诸葛辉感叹道:“看来,老夫确是离开东京太久了,竟不知赵光义后宫之中还有李淑仪这号人物……放李淑仪出冷宫这事儿,老夫来想办法。”

赵元侃看向诸葛辉:“国师,就算李淑仪被放出来了,教七姐说唇语这事儿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以防有人从中作梗。”

“对,我正有此意。”我点头补充道,“只须让外人知道我每日在给七公主针灸和喝汤药即可。对了,除了汤药,九皇子和七公主都还需要食疗,我想在此处单设一处厨房,所有吃食都自己买自己做,所有草药都自己找自己熬,这设厨房之事还请王爷帮忙想想办法,若能再找几个既懂草药又懂武功之人就更好了,我不在之时,他们既能帮我熬药,又能帮我护院。”

二天后,我刚给七公主针灸完毕,就见吕蔼探头探脑地在门口晃了一下。这家伙在赵元侃的车队抵达东京的前一天就走了,说是要回家看望他爹,之后我就一直没再见到他。此时他突然出现,不知会有何事,难道他爹吕端心脏病又犯了。

我疑惑着起身来到门口,就见吕蔼笑嘻嘻地朝我一拱手:“阿舞,好久不见啊,王爷让我带他二人来见你。”

吕蔼话还未说完呢,他身边的二个内侍突然飞奔至我身旁,“砰砰”两声跪在地上朝我猛磕着头,边磕边哭边喊:“少主,少主,终于见到你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二人,瞬间泪迷了眼睛……

想当初,在宋辽边境,我准备逃跑,在炸蝗虫里放迷药迷倒了赵元侃及其护卫们,我还担心着赵元侃“全军覆没”会有人加害于他们,就让我凤凰谷的二个手下暗中监视以保证他们安全。没想到,赵元侃被迷倒是假,放长线钓大鱼是真,差点活捉了李继迁。为了助李继迁逃走,我不得不选择留了下来,连同这二个手下一起被抓了起来。赵元侃将满腔怒火倾泻在他们身上,不仅爆打了他们三十大板,并扬言我若敢求情就让他们断手断脚。从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这二个手下,也没敢再问他们在哪里,生怕喜怒无常的赵元侃真把他们的手脚砍了……

没想到,这二人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不仅全须全尾,还活蹦乱跳的,明显比以前健壮结实了许多!

就听这二人边哭边向我述说他们的经历……原来他们被打了三十大板后,就一直在某处养伤。后来,赵元侃说他们武功太差,根本无法保护少主,就将他们丢在了探子营,让人教他们武功。若他们武功没有进步,就不许见少主。现如今他们武功突飞猛进,早已不是当初离开凤凰谷时的水平了……而这二人又刚好是我师傅亲手带出来的专司炮制药材的徒弟,我想要的“既懂草药又懂武功之人”非这二人莫属,于是赵元侃便让他们扮成内侍来到我身边。

我忍住泪分别扶起二人:“丁九、丁十,别再哭了,你们之前经历种种都会是人生阅历一部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们之后要面对的,不见得就是顺境,就算是呆在我身边,亦有可能危险重重。这大宋皇宫不比凤凰谷,到处危机四伏,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保持警惕才行。”

我喊来王兴,让他带丁九和丁十先熟悉一下环境和住处。看着那三人走开,吕蔼在我身边悄悄道:“王爷让我转答,让他们来你身边帮你,定会让你有机会为凤凰谷正名,一雪前耻。”

本来我还满心欢喜想感谢赵元侃,但一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赵元侃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话外音是说:我送你们凤凰谷的人到你身边,不是让你打逃跑的主意哟!你若逃跑了,凤凰谷的名声将彻底毁于一旦。

我不由得气哼哼道:“那请你转告王爷,我是一只他用绳子绑着的蚂蚱,想跑也跑不了!”

吕蔼敲了我脑门一下:“你个没良心的,王爷用心良苦,你还体会不出来?他还让我当西班副都知……”

我边揉脑袋边八卦地问:“啊,这是个什么职位?你这是升职了还是降职了?”

吕蔼又敲了我脑门一下:“你先别管我是升职了还是降职了,就是此片区域安防均归我管……”

我又揉着脑袋:“哟,堂堂武状元,就管这片区域安防,岂不是大材小用?”

吕蔼微微一笑:“我爹说了,小事儿若做不好,大事儿更不堪任用。我爹说你刚一来东京就处境堪忧,让我一定要保你安全。”

刚才见到凤凰谷手下时激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慌称自己迷了眼,边擦眼睛边同吕蔼道:“实在是抱歉啊,我本该去看望你爹的,还欠他几次针灸,帮他早点去除心疾才是。可是,我对官家说只擅长医治小儿,若是被官家知道……”

吕蔼马上截住我下面要说的话:“……这事儿王爷已同我们父子嘱咐了,你放心,我爹说不急,一切顺其自然……”

我点点头:“明天我要出宫买药材,你让王爷找个隐秘场所,安排我与你爹见上一面,我先给他号号脉,看看他目前的心疾情况如何,再开几副药先喝着……号脉开方子时间短,不会让人发现什么端倪,但针灸却怎么也得要三四个时辰……不过,你放心,我定会找机会给你爹针灸的。”

吕蔼马上恭敬地朝我拱手:“那我先替我爹谢过了!”

我拍拍吕蔼肩膀:“你我之间无须客气……至于这里安防,我也给你找个帮手。”说完,我吹了声口哨,麻小胖“嗖”地一下飞到我肩膀头,我问麻小胖:“小二黑不在,现在谁在负责监视,让它来见我。”麻小胖应了声就飞走了,不一会儿,它带回来一只翅膀有红边的黑鸟。

我指着鸟儿,笑着对吕蔼说:“这鸟叫小红,是我目前空中防卫的副主管。之前一直让你帮我喂鸟来着,这些鸟儿你也没白喂,它们都认识你,也不怕你。鸟儿们站得高、看得远,遇到紧急情况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我。你自己想一个口哨声,吹一遍让小红记住。以后若有啥事儿,也可让小红替你送信。”

吕蔼喃喃道:“空中防卫?”

我朝他眨眨眼:“是啊,既然布局了,就要高瞻远瞩,我们凤凰谷不能总让那些魑魅魍魉之辈欺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