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心病还得心药医,这赵元侃的“闷闷不乐”,其实就是心病。

我也知道那封“保蛋书”只是“误打误撞”地暂时让赵元侃心情好了些,但治标不治本。可就算秦翰一直朝我使眼色,让我想办法劝劝王爷,我也得找个恰当机会、巧妙地劝慰才行啊。

傍晚时分,一行人抵达邯郸。邯郸知州听闻襄王驾到,带领一众官员出城迎接,晚上自然是要设宴款待。

作为赵元侃的近身“内侍”,我理应和秦翰一起伴随在王爷左右。

可我是谁啊?我是那个厨艺高超的吃货唉,既然来到曾是战国七雄之一的赵国都城邯郸,就一定不能错过这座千年古城里的众多美食,和官场上那些人吃吃喝喝有啥意思,而且还是看着他们吃,我才不干呢!!

我毫不隐晦地向赵元侃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内什么,晚上就不陪王爷去应酬了,我乃一吃货,要去邯郸城里吃美食。若王爷不放心,就让吕蔼再加俩影卫跟着我好了。秦翰你好好侍候好王爷,行事低调些,勿让王爷喝太多酒……”

还没等赵元侃是否同意呢,我转身便走,留下那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胆大包天的我就那样蹦蹦跳跳地离去。

等我兴高采烈地装扮好自己,带着吕蔼走出客栈大门,就看见赵元侃和秦翰一身便装站在门口的大槐树下。

“唉?王爷晚上不是有应酬吗?为何站在此处?”我忍不住八卦地问。

“本王只途径邯郸而已,住一晚即走,无须兴师动众,用某个吃货之言,还是行事低调些好……不过,本王今晚没饭吃了,要不吃货带上本王一起去大快朵颐啊……”赵元侃象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还弹了我个脑门。

“啊?王爷,看我出去找好吃的,你就把饭局给推了,到底谁为吃货啊?”我揉着被弹痛的脑门委屈地撅着嘴,“再说,你穿成这样,还想低调?”我指着赵元侃这一身打份,他本来就身材高大、面若潘安,穿着便装也处处彰显皇家贵族气派。

我托着下巴左看右着盯着赵元侃:“不行,不行,王爷今晚若想与我一起混,就须扮丑些。”说完,我在衣兜里翻啊翻地找,女人的衣兜里永远都会放着让人想象不到的东西,很快我就找到了几个易容用品。我拿出个假胡须,贴在了赵元侃嘴唇上方,又找了个假痦子贴在他的左脸颊上。

赵元侃也从照样学样地从我的易容用品里拿出另一个胡须贴在我的嘴唇上方:“某吃货桃花颇重,亦当丑些。”说完,他也找了个假痦子贴在我的右脸颊上。

得,瞬间,我和赵元侃都换了副模样!而且,原本是我和吕蔼两个人队伍也瞬间变成了四个人。若是再加上暗中保护赵元侃的影卫,估计要几十号人了。我摇了摇头,算了,不管了,吃好吃的要紧……

很快,我便拉着赵元侃走街串巷,大快朵颐起来,不仅如愿以偿吃到了战国廉颇“一篓油包子”,还吃到了驴油烧饼、武安锅盔等众多美食,吃得我肠肥肚圆,大呼过瘾。

即便早就吃饱了,我也要再喝些什么溜溜缝,于是我拉着赵元侃找了个酒楼,准备再品品李白杜甫写诗狂赞的“丛台酒”。

我们要了二楼临窗的位置坐好,趁着上酒上小菜的功夫,赵元侃又开始十万个为什么起来:“诸葛弟,你称自己乃一介吃货?此“吃货”说法源自何处?”

出门在外为了行事方便,我与赵元侃“称兄道弟”起来,我称他“赵兄”,他称我“诸葛弟”。面对赵元侃的问题,我总不能说这是千年后的现代人发明的词汇吧。我喝了口酒,摇头晃脑地自夸着:“赵兄,吃货指对美食情有独钟之人,此乃我独家自创,怎样,很形象吧!但凡吃货,都要把美食当做人生大事,但凡能吃到美食便开心!”

“噢,如此说来,若哪天诸葛弟不开心了,为兄只须带你去吃些美食即可?”赵元侃半信半疑地问。

“然也,然也,小弟并非贪心之人,人生须‘知足常乐’才行。给你讲个故事,乃医圣在西域游历时所得……”我又喝了口酒,“啪”地一声放下酒杯,象说书人拍惊堂木一样开讲……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老头儿和老伴儿住在海边一所破房子里,他们有一艘破船,每日靠老头打渔渡日。一日,老头儿撒网打到了一条金鱼,没想到此金鱼乃海里公主,她苦苦哀求老头放她一条生路,要何种酬劳均可。老头心善未要分文,便放金鱼回了大海。

回家后,老头儿同老伴儿讲起此事,老伴儿大骂老头儿糊涂,哪怕要只木盆也好。于是老头儿走回大海,喊出了金鱼,求她送个木盆。金鱼答应了,等老头儿回到家,老伴儿果然有了一个新木盆。可是,老伴儿骂得更凶了,称木盆能值几个钱?再问金鱼要座新房。老头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到海边,第二次喊出了金鱼要新房,金鱼再次答应了老头。等老头儿回到家,发现他家那破房子变成了漂亮新房子。

可是,老伴儿依旧骂得更凶了,称有新房有何用,再去问金鱼要金子,她要做个有钱人。当老头儿第三次到海边之际,大海海水已骚动起来。老头儿第三次喊出金鱼道出所求,金鱼又第三次答应了老头儿。老伴儿有了许多金子,买了一堆仆人侍候她,但她依旧不满足,又让老头儿去喊金鱼来侍侯她。当老头儿第四次来到海边,海上起了风暴,当老头儿向金鱼道出所求,金鱼一言未发,尾巴在水里一划便游回大海,消失不见了。等老头儿回到家,看见他面前依旧是那所破房子,房前依旧是艘破船……赵兄,此故事欲言明一何理啊?”

“做人做事要有底线,更不能贪心不足……”赵元侃若有所思地答道。

“然也,赵兄既能想明白此理,为何还闷闷不乐啊!”我刚想趁热打铁彻底解决赵元侃的“闷闷不乐”的心病,就听背后有个男人插言:“小兄弟,在下打扰了……”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留着八字胡的黑瘦男子正朝我作揖行礼:“在下并非偷听,只因小兄弟你适才拍了下酒杯,刚好吸引在下注意,便听了你那故事,十分感慨,故特来询问此故事为何名?”

看见这位黑瘦男子恭敬地朝我行着大礼,我也不得不回礼:“噢,此故事名曰《渔夫与金鱼轶事》,不知仁兄贵姓?有何感慨?”

“在下姓寇名准,字平仲。”那黑瘦男子在我们面前恭敬地介绍着自己。

“寇……寇准?”我失声惊呼着,哎哟喂,没想到千年后《渔夫与金鱼的故事》竟然让我钓到了历史上的著名人物——寇准“寇老西”。

“寇准?”同时惊呼的还有赵元侃,“难道阁下乃巴东县与成安县前任知县寇准?”

“然也,然也,”黝黑的寇准微微一笑,拱手问道,“不知仁兄贵姓,为何竟知在下之事?”

“噢,在下姓赵名昌,乃李继隆李将军手下一偏将。”赵元侃面不改色地胡诌了一个名字,继续解释道:“在下曾多次听闻李将军提及你,称你不当县令,偏偏干起那运送军粮物资之苦差,干得还相当不错!”

寇准一听,面露喜色:“原来是赵偏将,失敬!失敬!在下可不认同运送军粮物资为苦差……二位是否介意在下坐于此处?”

面对寇准的询问目光,我自然是看向赵元侃。我可是学乖了,面对这个大醋缸,绝不能对任何陌生男人露出任何笑容,纵然面前是著名的历史人物寇准。

好在赵元侃一挥手:“寇郎中请坐。”

其实,赵元侃的问题当初还是我提出来的!记得有一次当“侍读”时,我读到寇准自荐做尚书虞部郎中,面对那么熟悉的名字,我还特意问赵元侃:“尚书虞部郎中是何职位?

赵元侃解释道:“此乃工部职位,掌管山泽、苑囿、畋猎,木石、薪炭、药物及金银铜铁采买等事宜,战时即负责押送军粮物资。”

我又接着问:“为何寇准不做县令偏要做此等苦差?”

赵元侃反问道:“怎么,你认识此人?”

我赶紧摇手:“不认识,不认识,我曾听闻师傅讲起华州有个寇准,出身名门望族,天资聪明且勤奋好学,十几岁时便能写出了不少好文章。如此出身之人应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干此等苦差?”

当时这个话题就是一闪而过,没想到现在遇到了寇准本人,顿时也激发了赵元侃的好奇心。

我在赵元侃的示意下给寇准倒了杯丛台酒,寇准端起一饮而下:“好酒啊!王昌龄曾有诗曰:‘邯郸饮来酒未消,城平原平掣皂雕,射杀空营两腾虎,回身却月佩弓弰’!相较于坐在县衙里平平稳稳审案,在下更喜欢游历大宋山山水水,若能到平原掣雕、到军营射虎,亦是人生一大快事,故在下辞去县令一职,选择在运送军粮路上感受这大好河山。”

我又给寇准倒了一杯酒,寇准又一口饮下:“适才听闻小兄弟所讲《渔夫与金鱼轶事》,在下感慨,万事切莫太贪心。既已尽力达到所求之事,须知足常乐才是。若所求太多,必会万物皆失。此前唐河之战,在下因押运军粮物资,与李继隆将军成为莫逆之交。李将军曾言,若无襄王一言定乾坤,唐河之战必不能胜。那时李将军还为襄王鸣不平,十分不解官家为何不奖赏襄王,在下则称此事皆因官家恼怒襄王擅自专权。此后,徐河之战再胜,证明襄王定乾坤之言无错,官家若惩罚襄王必不得人心。故依在下看来,不奖不罚已是最好奖赏。若在下能见到襄王本人,必要直言相劝,将此《渔夫与金鱼轶事》讲与他听。”

(未完待续)

作者的话:最近又在组织大家拼邮精油,货到后要给大家配面霜、分货、送货,很费时间(详情请点击这里),小说更新又晚了些日子,会很快再补发二章,以飨追文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