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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原名《我来自翼星》)

赵元侃猛地将我搂在怀里,他那高大的身躯瞬间将我眼前遮住。我贴着他的胸膛,眼前虽漆黑一片,但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味道,那感觉竟然和千年后的元侃一模一样。

片刻的恍惚让我分不清自己是在古代还是现代,片刻的眷恋甚至让我只想永远呆在他的怀里……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脑中炸响:诸葛星舞,你还是要选择相信他吗?

赵元侃明显感觉到我的身体僵了一下,立刻将我从他怀里松开。他搂着我的双肩,低头凝视着我,当看到我满眼泪水,疑惑地问道:“今晚你我配合相得益彰,全赖你我心有灵犀,乃世间绝配,可为何你明明识我却不愿认我?为何你不愿与我在一起?”

我彻底挣开赵元侃的怀抱,胡乱地将已经滑落到脸上的眼泪全部擦掉后,直视他的眼睛道:“那年你在东京第一眼见我即知你我有千年之缘,即便那时我已晕倒未能交谈,但你我又有凤凰谷重见之缘,你既已看出我眼中有识你之意,却为何又避我如蛇蝎?若你真想与我再续前缘,为何要拼死爬回决斗崖?你既对我无意,为何要再三提议让我与你一起去东京,就似耶律隆绪逼我来上京一样?难不成你二人背着我谋划着何事?”

面对我的一系列问题,赵元侃的眼中顿时失去了神采,他默默地低下头,一声不吭。

你看你看,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我终于知道秦翰“打死我也不说”的表情来自何处了。

我淡然地一笑道:“就算你我心有灵犀、乃世间绝配又如何?你既不作答,我便只能认为你我之间并无真心。既如此,我为何要与你一起去东京,倒不如你我先从朋友做起吧。”

我重新拱手道:“祝你一路顺风。”

赵元侃叹了口气道:“阿舞,多保重,期盼你我有缘再见。”说完又重新将我搂回怀中,在我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后,便放开了我,头也不回地带着秦翰和影一走出院子。

院门外,一群侍卫已经骑在马上,正静静地等着赵元侃。赵元侃也骑上了马,回头看了看大门内那个俏丽的身影一眼,冷声命令道:“出发!”,便带着侍卫们消失在夜幕中……

赵元侃走后的第二天,我想办法见了玉芳菲一面。

当玉芳菲得知那位雅致清俊的主人已经离开了上京,难掩眼中的失望之情。

“难道……你喜欢这位主子?”我不由地逗着玉芳菲。

“休要胡说!云泥之别,岂能奢求太多!只是,我从未见过他真容,乍一见到,果然与我心中所想一样……”玉芳菲这时的表情象极了千年后粉丝见到偶像时的模样。

“哼,越是此般男人,越无法得知其心中所想,空付真心只会让自己落入无尽深渊!”我不由得泼冷水道。

“你不过二八年华又未曾嫁人,为何言谈却似那饱经沧桑老叟?” 玉芳菲好笑地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却没有看到我眼中划过的一丝悲凉。

“知否知否,吾乃千年老妖,未忘前尘旧事,啊唔……” 我故意张牙舞爪地在玉芳菲面前亮着爪子。

玉芳菲咯咯直笑,直接把我脑袋推一边道:“老妖算不上,小妖倒有一只,扮男子扮得惟妙惟肖,还知在脖子处弄个男人喉结。幸亏我有女人直觉,否则还真不知要被你骗至何年何月。”

“嘿嘿,幸亏你有女人直觉,才能天衣无缝与我配合。来,看看这个……”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玉芳菲。

玉芳菲一看,大吃一惊道:“啊?他把鸣翠楼给你了?为何?”

“我对他曾有救命之恩,昨夜又帮他逃过一劫,两次大恩用鸣翠楼相抵不为过吧……” 我用手指抬起玉芳菲的下巴,“故而,这男人我还得继续扮,银子我还得继续挣,你若真想报仇就得帮我!” 我朝她眨眨眼睛。

一说起报仇,玉芳菲神情一变,眼神也立刻变得郑重起来。她朝我款款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又指天发誓道:“芳菲愿肝脑涂地服侍恩公,鞍前马后在所不辞,若有背叛天打雷劈。”

我点点头,上前扶起玉芳菲道:“你放心,那耶律狗儿不过是个小杂碎,对付他不难。这世间还有更多比耶律狗儿更坏之人,女子若想在这男子当道之世立足,不能一味蛮干,要用脑子。就比如医术,能救人亦能杀人,如何善用才为正道!”

当天晚上,耶律狗儿来到鸣翠楼,刚好看到一个小厮样子的人给玉芳菲送来五十万两银交子。玉芳菲看见耶律狗儿那贪婪的目光,笑盈盈地向他保证一定会用这笔银子再给他送上更好的姑娘。

玉芳菲殷勤地给耶律狗儿敬着酒,狗儿喝一杯,她也喝一杯。玉芳菲知道这酒里被恩公下了药,这药只对男人有作用,对女人没有任何伤害。几杯酒下肚后,耶律狗儿烂醉如泥,醉过一次后,若他敢再碰女人,那传宗接代的家伙也就彻底报废了。

这还只是第一步,耶律狗儿祸害了鸣翠楼那么多的姑娘,不能就这样算了,还有第二步、第三步复仇计划在等着他……

要说这份毒药方子,是我偶尔在凤凰谷藏书《毒经》中发现的,那时的我还在想谁会用这种阴损的方子,却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日后的我。《毒经》开篇强调用毒之人重在用心,而我用这方子是为了教训祸害女人烂到透顶的坏男人,算是为民除害,并没有违逆天地之道。

那下次我若再遇到绝情的男人,是不是也应该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不知怎的,我竟一下子想起了元侃,他是个绝情的男人吗?

远在千里之外的赵元侃,不知何故地打了个喷嚏,他若是知道阿舞因为这种事情而想起他,估计会发飙。不过,他此刻的心情离发飙也不远了。

回东京汴梁的这条路,赵元侃来来回回地走了许多次,可不知为何这次走地特别不爽。这一路上,赵元侃一直都是冰着脸,所有手下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就连爱说笑的影一都三缄其口,生怕一言不合惹得主子发飙。

没想到,偏偏还有不怕死的,中途休息的时候,就听秦翰在那里嘀咕:“掌柜如何得知我来自大宋皇宫?”

赵元侃不屑道:“凤凰谷医术出神入化,仅凭号脉就能知阴阳断虚实。阿舞要为你治病,号脉即会发现你身份,至于来自何处……阿舞定是想办法去打听了,排除来自契丹皇宫之可能。”

秦翰挠头道:“非也非也,我醒来后,掌柜问我任何问题,我都未答她。掌柜生气了,重重点着我额头道……”秦翰学着阿舞的声音,“你听着,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隔壁还有个病患呢,亦被我所救,醒来后便唤我恩公,人家身为女子都知报恩、要为我做奴做仆!你呢,堂堂一男子汉,竟一声不吭!不吭声为何意?想赖钱吗?告诉你,本神医救命钱很贵哟!”

秦翰看见主子嘴唇略带笑地听他讲着阿舞的故事,又看见影一悄悄地对自己竖着大拇指,就知道自己的“宝”是压对了,于是故意不解地问:“若掌柜仅凭号脉即知我为内侍,为何还称我为‘堂堂一男子汉’?”

赵元侃不由地会心一笑道:“阿舞既蕙质兰心又胆大妄为,在她眼中,你我并无身份尊卑唯有病患,她只不过不想让你尴尬罢了!”

赵元侃说着说着突然释然了,他现在还不能看清自己的前途如何,为何要带上阿舞和他一起受苦呢?象阿舞这样聪慧之人,一定不愿受世俗条条框框束缚的,就象他的大哥一样。

想起同胞大哥,赵元侃叹了口气,他之所以离开上京二个月,也是因为身在东京的大哥赵元佐出了事。

大哥自幼聪明机警,长得又像父皇,颇为父皇喜欢,听闻很快会就被立为太子。可是,大哥因不满父皇逼死叔父廷美,悲愤成疾,时常发狂。二个月前,大哥不知受何人挑拨竟然火烧宫院,父皇怒不可遏,将大哥关了起来。赵元侃万里奔波赶回东京,想尽各种办法替大哥说情均未成功,最终大哥被废为庶人。

大哥的事情还未处理完,赵元侃又不得不赶回上京,因为雄州知州贺令图和他的父亲岳州刺史贺怀浦不知在哪里听说了萧绰与韩德让的风流韵事,联同文思使薛继昭等人上书父皇称“如今契丹主年幼,国事决于其母,然其母与韩德让伤风败俗,定然招来国人痛恨,契丹必定内乱,会有谁愿听一败坏妇德之女子指挥?此时正是对契丹用兵之良机。”

父皇想建立不世功勋,完成太祖未能完成的大业,想趁此机会收回燕云十六州,正在考虑出兵大辽。

可是,赵元侃根据这些年驻扎在大辽边境以及多次深入大辽腹地的探查所得,深深感到萧绰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因此,他再次返回上京,就是想寻找更多消息以证明他的判断。虽然天不从人愿,他的身份暴露,但是他还是从阿舞那里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情报,阿舞对大辽看法一针见血,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做为皇子,赵元侃觉得自己有责任尽快向父皇上书“此时绝非对契丹用兵之良机”。

当赵元侃匆匆赶回东京时,大宋朝堂正在激烈地讨论是否要再次北伐。自从大辽从后晋石敬塘那儿割取了“燕云十六州”,这“燕云十六州”就一直是大宋的一块心病,因为这片土地水草肥美、马匹优良,能极大提高骑兵的作战能力。以赵元侃的二哥陈王赵元佑为首的主战派揣测皇帝的心思已久,他们认为之前发动的两次大规模北伐行动虽有胜有败,但大宋有众多能征善战的将领,趁大辽主弱母坏之际攻辽是大好时机。

虽然以赵元侃和工部尚书李至为首的反战派几次联手上书皇帝,陈情大辽现状和北伐利弊,但皇帝最终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李至也因为“身体原因”被降职为礼部侍郎。

当赵元侃接到皇帝的斥责诏书被罚在家闭门思过时,他深感自己已无力回天,只能眼看着大宋兵马分三路向大辽袭去……

(未完待续)